“没人来,那这一缸烟蒂不能是你自己抽的吧?!”
唐起张了张嘴,才终于反应过来,将手里那根碾灭了。
江明成撑着桌面,微微倾身,觑着唐起,平时很少见他抽,除非真的压力大:“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太忙了,”
唐起把烟灰缸挪开,吹了吹掉在办公桌上的烟灰,“这几天你不在,事情一大堆,晚上还要去应酬,喝得舌头都大了,今晚跟国土局那顿酒,我实在不想去。”
“这个没办法。”
江明成的目光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一眼,不动声色地垂眸翻看几页手边的文件,“哟,这是哪来的?”
唐起喝一口黑咖啡:“啊,差点忘了,司博送进来的。”
江明成觉得好笑:“这小子,脑子真够简单的,你养这么个傻白甜不觉得心累吗?”
“谁刚入门不是傻白甜。”
唐起搁下咖啡杯,“你来找我有事?”
“没事,准备出去一趟,路过这里进来打声招呼,走了。”
唐起颔首:“明成哥,帮我叫司博进来。”
江明成迈出去,点了点外头司博的桌子,没说话,下巴朝唐起的办公室一扬,那意思很明确。
司博有些紧张,手里甚至捏着签字笔,就这么握着站进领导办公室。
唐起没什么表情,面前摊着司博下午送进来的那份文件:“哪儿弄的?”
“一个朋友介绍的。”
一个朋友,忽悠你几句就当成朋友了,唐起很直接:“居间人推给你的?”
司博垂低了头:“嗯。”
“一宗工业用地,想变性住宅用地,知不知道其中的麻烦事儿?”
“那个大哥说,只要关系到位,这事儿很容易办,保证……”
司博说到这,对上唐起的目光,突然卡了壳。
唐起一听就头大,突然感觉自己像奶妈,这孩子一点儿常识都没有,给人忽悠两句就找不着北:“你去认真了解过吗?这宗地符不符合城市的总体规划?控规有没有将工业用地调整为住宅?你去国土局咨询过吗?政策上支不支持自主变性?”
司博一个都答不上来。
唐起当然知道他答不上来,但凡司博了解其中一条,都不至于把这份文件摆在自己的面前。
唐起简直心灰意冷,告诉他:“实现土地变性的前提条件必须是,该土地区域的控规已经由工业用地调整为住宅用地,你拎回来的这个项目甚至都不符合城市的总体规划,他的关系有多到位,后台有多硬,能保证给你修改原定的规划?又拿什么来保证,一根到处忽悠人的舌头吗?
法治社会,严控土地变性,这种调规变性的项目,即便有操作空间,涉及到的部门众多,流程繁杂,推进起来难度巨大,时间节点上更不可预期。”
唐起都不想多说,让他自己出去,在部门里随便抓个人,都能给他上一课。
司博紧紧攥着笔,回工位的几步路都快憋不住哭了,他以为他能捡个大便宜,被居间人忽悠得晕头转向,然后急功近利的,想得到一次夸奖或肯定。
唐起关了电脑,拎着外套出办公室,没去看垂头丧气的司博,乘电梯下负一楼。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来找母亲确认这件事,站在创地集团,当面确认。
唐母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几乎有些茫然,甚至毫无印象地将材料看了又看,没记起来。
唐起道:“股权转让中还有您的签字。”
“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
一瞬间,她盯住集团名称和日期,想起来了,“应该是当年参着几个优质项目一起打包出售的,当时那种境况,承债压力巨大,债务必须如期偿还,再面对项目停工,民工讨薪,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变卖资产来偿债。”
也就是把优劣的项目一起打包处理,唐母说:“不然这么个荒郊野岭的项目,谁愿意接手,你爸却异想天开的建栋居民楼,连个人烟都没有,卖给谁?要不是你张叔帮衬着……”
“不是也没砸在手上吗?都清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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