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倒是听说有两位贵女进京,陈国公家的小孙女来帝都完婚,她的长姐也随她一道前来。
掌柜看年龄也能对的上,心下确定就是那两位。
听闻这两位姑娘有咏絮之才,掌柜的索性投其所好,专门挑一些有寓意的首饰珠翠捧出来供其挑选。
果不其然,那位越发满意,伸手拿起一副抹额,爱不释手地喃喃道:“……环佩影摇青冢月,琵琶声断黑江秋。
这工匠这个有心的,小小两指之地,竟将此情此景表露无遗。
更难得一反时下里‘王女联姻’的凄凉感,看这巍峨陡峭的河山,隐约透露男子欲建功立业般的大气,难得,真是难得!”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银楼今年最得意之作。
……只不过,制作的匠人说了,此抹额只卖有缘人,若是姑娘真要买,还得小的去询问一番匠人的意愿。”
掌柜的熟练地运用着欲擒故纵的手法,他知道,这手段对付这些有些恃才傲物的姑娘,一碰一个准儿。
果不其然,这女子眼睛顿时一亮,满意点头。
此时,那歪在一旁打盹儿的同伴磕了一下在椅背上,闻言也揉着脑壳凑过来,掌柜地本以为这她也会附和几句,熟料她却揉了揉眼睛,奇怪地问:“幽水,我叫你好好挑几件首饰拾掇自己,你就挑了这个破布条?旁人要是瞧见,肯定得以为我亏待房里人。”
“还没决定要买,你脑袋还疼么?”
徐幽水放下手中抹额,抬起细指,揉上了她的额角,帮她清醒过来。
在一旁侍候的掌柜有些诧异,本以为这是一对姐妹,可听这两人对话,又似乎是一主一仆。
“没事,歇一会儿就不碍事了。”
季沁满不在意地摇了摇手,她对着掌柜捧着的抹额,惋惜地摇了摇头,“幽水你听我的,这布条不好,还是这条链子最实在。”
徐幽水看了看季沁挑中的链子,嘴角微微一抽。
还是掌柜的反应快,立刻意识到季沁才是金主,转而去吹捧那链子。
说实话,这链子的价值堪比抹额的几倍,可以说是银楼里最贵重的物件之一,可是偏偏掌柜的介绍了两句,就结巴了起来。
这间银楼是帝都贵女们最爱的地方,讲究的是个底蕴,是文化,是内涵,掌柜参与过举孝廉,做官无望才来当掌柜,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出口成章绝对不成问题,夸起宝石、玉饰来,半天都不会重样,但是季沁的品味,却让他委实不知道从何下嘴。
季沁指着的链子,通体黄灿灿,有手指粗细,这东西戴到脖子上,立刻能闪瞎人眼,只差在脸上写上“土豪”
二字了。
“这黄金可是上等的赤金,正所谓……”
掌柜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装点门面的诗句,却急得脑门冒汗也一无所得,“……正所谓金无足赤……啊呸……”
算了夸别的吧,“姑娘你看着款式,正是……”
这款式,手指粗的金链子,还有什么款式。
“总而言之啊,我们店里这条链子卖的那是……”
额,似乎搁在店里都十多年了还没卖出去过,只是东家用来彰显自家财大气粗的摆设而已。
掌柜一而再地卡壳,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徐幽水见季沁眼神却越发得亮晶晶的,知道自己要是不制止,她真的会把这条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她叹息一声,轻轻咳嗽一声,吸引季沁的注意,然后摇了摇头。
季沁挣扎了一下,知道自个儿又被嫌弃了,不甘不愿地托着下巴在一旁发呆去了,徐幽水迅速挑了几样日常的首饰,掏出银票付了定金,叮嘱掌柜送往民康坊季宅。
季宅?掌柜正在记录的手哆嗦了下,立刻又恢复了正常,面上不动声色,眸中闪过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季宅?难道这姑娘竟然是季家女?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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