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这只是幻听而已,会出现这些幻听,自然是因为她的生命里已逼近枯竭,另一个世界将她越来越深地拖了进去的缘故。
听啊,她甚至听到了远处的蝉鸣,小宫人们在院子里玩耍,稍大些的坐在廊下私语,互相说着心事……
斐娘的声音却在这时突兀响起:“陛下?”
随着这惊讶的唤声,谢玉璋耳边所有的幻听戛然而止,瞬间消散。
以斐娘的谨慎缜密,绝不会将父……亲再误唤作“陛下”
。
她喊的“陛下”
只能是另一个人。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谢玉璋睁开了眼睛。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在帐幔上,轮廓雄伟,威压甚至透过了帐幔直扑进来,令谢玉璋本就时断时续的气息愈艰难。
陛下!
那位陛下,他怎么竟来了?
“她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虽刻意压低,仍然藏不住千军万马号施令般的气势。
“殿下……”
斐娘哽咽得几乎无法成言,“已在弥留之际……”
傻阿斐啊,在这个男人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殿下”
?谢玉璋自嘲地想着。
时至今日,这世上也就只有阿斐,还唤她“殿下”
。
然而皇帝并未因此怪罪林氏斐娘。
他沉默了片刻,那帐幔上影子忽然动了。
一只男人的手伸进了帐幔,光从被挑开的缝隙漏进来,刺目。
不!
别!
谢玉璋闭上双眼。
抬不起的手,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帐幔却并没有被那只手挑开,因为林斐跳了起来。
她纤细的手臂张开,挡在了半幅帐幔前,挡在了以悍戾而闻名的皇帝面前。
螳臂当车,大约就是这副模样了。
“陛下!”
林斐声音颤,“公主半生坎坷,留于世间的,唯有‘美丽’二字。
求陛下、求陛下……”
谢玉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病得不能起身的这些日子,早就没有再照过镜子了。
可她记得两个多月前,她最后一次照镜子的时候,那镜子里的人,就只能用“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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