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过奖。
说来还是年轻时得的造化,能跟着大姐儿进了曾府。”
荣嫲嫲抿嘴,忽地又放低了些音量,以一种拉近彼此距离的打趣腔调道:“也得亏俺阿爷给了一个好姓,荣。”
沈馥眼角一松,浅浅露几分“嫲嫲说话好趣致”
的神色,复又道:“俺和欢姐儿这就随嫲嫲登车?”
“哎,好,咱们启程吧,府里都准备着呢。”
荣嫲嫲应了,一梭目光又投向沈馥之身后的姚欢。
是个五官齐整、面相柔弱的小娘子,真看不出来性子那么烈,当街就要拼个鱼死网破。
不过小娘子烈也有烈的造化,老天爷没收,她在人间可也算逃过一劫,否则恪哥儿那小畜生唉,小畜生种气不好,定是胎里就带了他娘的贱,所以说天道好轮回,芸娘那贱妾夺了曾大郎对俺家大娘子的宠,如今合该是这般下场。
荣嫲嫲肚子里已经走马般过了好几段品评和挖苦,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还换了长辈的慈色,冲姚欢温言道:“欢姐儿看着无碍啦。”
姚欢道声“嫲嫲”
便咬了嘴皮子噤声,缩在沈馥之身边。
荣嫲嫲只道这小娘子到底年轻,心里头还别扭着呢,不过是一切全凭姨母作主罢了,遂大度地笑笑,引二人登车。
沈馥之先还担心姚欢又坐上曾府的马车,是否会想起被逼出嫁那日的痛苦,现下看姚欢面无波澜地就进车坐在锦褥子上,才相信外甥女前几日说的豁达话儿,确是发自真心。
姚欢读出姨母眼中又漾起的悯恤之色,才猜到姨母在想什么,不由失笑:姨母哪里知道,我是个冒牌的姚家娘子,那日乘着上帝的金手指,初到贵宝地,就是头破血流地躺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上。
这曾府的劳斯莱斯豪车,我跟姨母一样,也是头回坐。
马车出了巷子,拐上大街,荣嫲嫲瞧姚欢绞着双手,略见局促,便和风细雨问道:“欢姐儿可觉着气闷,俺帮你挽一挽帘子?”
真是说到了姚欢的心坎里!
都穿过来快半个月了,她还没好好看过开封的街景呢。
这可是北宋的都城啊!
这个时代,被后世史学家称为“现代的拂晓时刻”
是与唐代完全不同的商品经济发达的市民社会。
后世的人们要在清明上河图的真迹里领略汴京城的风情,排几个小时的队都是运气的,看看也只能十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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