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当年之事已可轻易付诸笑谈,立政殿中红烛帐暖,阳渊伏在高珩胸前,切切问:“行哥当年为何想夺天下呢?可是想做晋国公?”
“宇文独虽挫于外战,于北周内政确有大功,可惜枉为宇文羿做嫁衣裳。”
他看向阳渊,那爱慕迷恋之意几能宣泄,“我心里从没有高家宗亲,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要我做嫁衣裳,我只替你。”
他只替他做嫁衣裳,所以最后他将江山呈奉于他,他亦甘愿与他共享这一切。
“是,行哥当年因血缘和立场拒绝我,两样都不存在了,行哥就疼我了。”
他喃喃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高珩吻着他的鬓发,也问道,“那你何时想要我疼你呢?”
他目光灼灼,阳渊想了想,无奈地蹭了蹭高珩的胸膛:“是一见误终生。”
“哦?”
高珩挑眉,“你的终生,未曾许别人吗?”
“可我更爱你。”
阳渊说,他亲吻了他的手,抬眸看向他时,与他相似的黑眸不掩饰痴迷与爱欲,“我接受了他的求爱,愿意为他与你为敌,可但凡他猜忌我,怀疑我对他的忠心,那我也会很快忘却我们曾经有过的欢愉快乐,将他视为陌路的仇敌。”
“可你不一样,无论你是否爱我,是否提防我,是否会成为我的敌人,甚至对我有着杀心,我都永远不会真的从我的血肉剔去我对你的爱情。”
夜风透过窗纱,他眼中除却野心,还有悲悯:帝王之爱,热烈浩大,他起初也的确为此沉湎,并恃宠生骄,容不下对方的怀疑与杀心。
可那终究不是真正的爱情:他的心早已同那个戴着鬼面具的修罗将军一起,遗留在朔州的荒原上。
是孽缘天生,是造化弄人,他甘愿舍弃他的梦想与野心匍匐在他脚边,从神像中生出血肉,重新成为七情六欲的凡人。
他的帝业要同高珩同享,他的名姓要同高珩并列。
千秋松柏,不会是他同宇文羿的。
,天曌五年,留朔侯薨,谥光烈,同年,改元元烈;元烈八年,帝渊崩,谥武,庙号高祖,同年,帝珩诏传位太子康,退居上皇;显徽十二年,上皇还政;显徽三十五年,上皇崩,谥文,庙号烈祖,葬定陵,与武帝、光烈侯同穴;后有谓:永嘉陆沉,纷乱百年,可称豪杰者,过江之鲫,独此三人有英雄气,亦有王运,故得开盛昭三百年。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番外:当归胡不归天曌五年三月,长安,留朔侯府。
三月天里寒气未退,这府里平时不住人,也没有他惯用的御寒之物。
房室里,卫映拧眉,想着自己明天要不要去三叔府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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