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张邦立吩咐了兵士去叫那少年阿九,又拉着张丹师,面色严肃至极的问道:“明王情况怎样?”
张丹师闻听此言,心头不知为何突然闪过刚才墨白那句话“医者德为重,仁心仁术,定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但只是一闪,这念头便在张总长威严的气氛下消失殆尽,轻声道:“还是那般说法,老夫用药之后,药效已显,明王暂时无忧,但若要保万无一失,不出意外,最好还是辅以归元丹……”
张邦立闻言,顿时苦笑一声,他向陛下汇报的时候,就已经随口有提过一句此事,但陛下却仿若根本未听见一般,没有就归元丹,多说一个字。
他心里当即就有数了,哪里还敢多问,摆明了陛下是不愿意在这必死之人身上浪费此丹的,若他一再追问,岂不是让陛下在臣子面前表现的完全不念父子之情?
见张邦立不言,张丹师却又轻声问道:“张总长,不知明王什么时候出发?”
张邦立微微一愣,却不想这张丹师竟会问起这隐秘之事,虽然他相信张丹师早就心中有所猜测,但问出来便不一样啊。
眼神在张丹师脸上一扫,见他一脸坦然之色,心道此人看来真是陛下信重之人,也无需隐瞒,沉声道:“明日一早!”
张丹师闻言,却是微微沉吟之后,目光一闪道:“张总长,若无归元丹相助,那么未免夜长梦多,最好还是早做准备!”
“皇家自有皇家的威仪,怎能匆忙?”
张邦立又是苦笑一下,却不再多言,朝着张丹师一拱手道:“此番张丹师劳苦功高,陛下定会重奖,此刻已命人护送丹师回宫!”
“能为陛下做事,是老道的职责所在,不敢贪荣!”
张丹师一见张邦立神态,便知此事已定下,绝对改不了,便也不再多劝,冲着宫殿方向打了个揖。
张总长也无心跟他多谈:“那好,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亲送丹师了。”
“张总长无需多礼!”
张丹师点头笑道。
望着张总长远去的背影,张丹师一回头看向那已关上门的房间,脸上笑容消失:“怎么会这样?用药之后,明王先前明明已得其效,本该是生机复燃,耗尽潜力得一时之命才对……可为何刚才明王的脉象,竟是药效根本未达其用,而且不但不似燃烧残余生机之象,反而极为古怪的竟真有一缕生机浮现,这怎么可能?”
张丹师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平静,他自己亲手用的药,药效有多骏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别说明王这等已千疮百孔之人,纵是常人服之,也难以受之药性。
此实乃绝命之药,这明王竟如服温水,反而得其益处。
张丹师心头翻涌,目光缓缓收回,微微低头,却并不为明王之好转而欣喜,竟有难看之色浮现在其脸上:“然而,这恐怕就更麻烦了。
如今他虽有好转之象,却全乃药效生发所致,如果静养,细心治疗,或许还能撑上一段时日,甚至痊愈也不无可能……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因我判断,几经意外之后终于做出了决断。
而我此刻又言明王可治,或不会死。
如此反复,陛下定然不喜,甚至对我生疑,搞不好会当场将我拿问。
就算再信我一回,但明王若真的交予我继续诊治,他病症如此反复,我却也真无把握,万一他再出了问题,那恐怕我还是不得善终!”
();() “张丹师,请!”
正想着这些事,身边已传来声音。
微微定神,看向声音来源处,已有数名兵士静立,恭敬望着自己。
张丹师微微一笑:“好,走!”
脚步迈动,张丹师跟随他们而去,脸上却仍然浮现几丝忧虑:“可,如今明王这情况,却和预计不同,情况却着实难料,此刻尚有药力支撑,若即刻上路,奔波于车马之间,或还可凭药力支撑些时间。
但延至明日,却又添了几分变数,说不准药力耗尽之后,车马劳顿之下未必能拖至明夜,便会生机断绝,立时毙命。
若真是如此,误了陛下大事,我同样难逃罪责!”
张丹师心中计较不定,却在人马护送下上车,朝着宫殿方向而去。
他思前想后,却最终还是决定,不论如何,都绝不能告知真相,否则就真可能没了活路。
其实啊,此时如果能跑,他现在肯定会跑,但却不能,虽然他乃道家中人,但却也并非孤家寡人,若一跑,定武帝必然拿他满门泄愤。
若拿捏不住他,定武帝也不敢派他来,只是定武帝从没有想过,他会将事情办砸到如此地步。
张丹师心头翻滚不休,赌明王能撑到明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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