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级之差便敢令人跪两个时辰姜姝心下纳罕,崔婕妤并非如此跋扈无理之人,崔氏女哪有这样不长脑子的,硬生生地要在人家正得宠的时候打上门去,转而又想到萧旭不曾对崔婕妤表露出不满,那便只能说明昨日的崔婕妤非常地令萧旭满意,哪怕她罚了叶婕妤,在萧旭来也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无伤大雅,他也不介意自己的妃嫔时不时地闹上这么一出。
“按前例拟了礼单送去两位婕妤处,先去崔婕妤处,再去叶婕妤处,莫要忘了次序。”
姜姝心觉好笑,萧旭前些日子里还一副对崔婕妤冷淡厌烦的模样,如今却是舍不得罚上一罚,同时又放不下千娇百媚的叶婕妤,这般做派还真是应了那句君心难测。
“对了,叶婕妤喜得晋封,礼可得比崔婕妤处重上几分。”
姜姝侧首叫住要下去准备礼单的莲芯,补充道,“你和莲蕊各去一处,秦树随莲芯去嘉懿殿,宛娘随莲蕊去锦华楼。”
秦树乃是椒房殿的总管太监,莲芯莲蕊则是姜姝自姜家带进宫的婢子。
姜姝这边做出的样子倒是一碗水端平,宫中其她妃嫔也差不多,独独德妃例外,她亦是两处都备了礼,然而送去锦华楼的那份礼却直到傍晚才送到。
对此事感到讶异的尽都是刚入宫的新人,如姜姝这样进宫早的,贤妃那般本就是东宫老人的,反倒是见怪不怪了。
德妃素来自恃家世,轻易不肯多一眼寒门出身的嫔御,寒门出身还得宠的嫔御那就更是入不得德妃的眼。
叶婕妤连着七日承宠,而后连升两级,姜姝很清楚,如今这宫里德妃最厌恶的人里,只怕除了她,便是叶婕妤了。
琼华殿里,郑妍一面逗着贤妃养的狗,一面骂道“堂堂汝阳郭氏,竟养出了这么个蠢货,还把这个蠢货送进了宫,真是不怕哪天满门都会被这么个蠢货拖累了”
贤妃捏着肉干的手一顿,半叹气着道“阿妍,汝阳郭氏镇守北狄多年,德妃六个哥哥,三个死在了战场上,一个失了条手臂,一个没了条腿,剩下那一个还和汝阳侯一起守在北边,她的满门没什么好被她拖累的哪怕再不喜,圣人也必须好好地供着德妃,不是因为德妃自己,而是因为世代忠烈的郭氏。”
“至于叶婕妤,阿妍,这宫里因为美貌而飞上枝头的数不胜数,先帝的淑妃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可先帝一去,淑妃除了跟着先帝一起,又哪有别的活路呢叶婕妤的确非同小可,但再非同小可又如何这宫里的,从来都不是一时的得失。”
“这宫里最是靠不住的就是圣人的宠,但偏偏叶婕妤唯一的倚仗就是圣人的宠,德妃轻她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阿妍,你且记住,圣人是没有真心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郑妍着贤妃,眨巴眨巴眼睛,问“那阿姝呢”
贤妃一滞,旋即轻笑出声,反问道“你觉得呢阿妍。”
郑妍不知道,她原本以为萧旭是真心喜姜姝的,不然不会硬扛着前朝的压力将姜姝纳进宫,还给了姜姝人人艳羡的宠,可这一进了宫,郑妍却发现君王的宠并不像外间传说的那样美好。
哪怕是被说椒房专擅的姜姝,也不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是等不到高高在上的帝王的驾临的。
“那个王八蛋”
郑妍咬牙骂道。
贤妃知道郑妍在骂谁,也不劝阻,只向郑妍的目光渐渐深沉,她分明是专注地着郑妍,却又好像是在透过郑妍着别的什么。
萧旭总是让姜姝唤他“旭哥哥”
,只要姜姝说他是她的郎君他就欢喜,可姜姝却时时刻刻都记着进宫前祖父的话圣人就是圣人。
大皇子推大公主下水一事,德妃和大皇子倒了大霉,淑妃损失了自己的女,虽侥幸得了圣宠,可对于淑妃来说,圣宠哪有女儿重要若是旁人,姜姝还会思量一下是否是苦肉计,可淑妃是什么脾性,姜姝就算不清十分,也拿得准七分。
淑妃为了一双儿女可说是殚精竭虑,担心自己不得宠会累得儿女被轻视,又担心自己太得宠会令儿女遭嫉恨,姜姝进宫之时,淑妃的欢喜真心实意,姜姝明白的,在她进宫之前,有一双儿女还有几分薄宠的淑妃着实打眼,有她这个盛宠的贵妃在,淑妃也能松快许多。
淑妃不会做这样的局,这局又明显是冲着德妃来的,那便只能从德妃得罪过的那些人入手。
姜姝细细地在脑子里将德妃得罪过的人过了一遍,不由得赞叹起了德妃得罪人的本事,尽管德妃得罪过的人不少,但一番计较到最后,做得起这个局的竟只剩下叶婕妤一人。
德妃明晃晃地打了叶婕妤的脸,叶婕妤若是一点还击都没有就真的是白让人笑话了,叶婕妤显然不是会让人白笑话的主儿,她有胆气和崔婕妤对上,也就不会怵德妃。
这局也不算难做,只要能鼓动大皇子几句,德妃自然就会入局,凭叶婕妤的本事,想来也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幸运的人用童年去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萧旭是后者,姜姝和萧晗都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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