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着沈泽川,扯着干哑的喉咙无端地笑了一会儿,说“兰舟,你有胆四百万啊我险些被你诓到死。”
“这地方不好找,不能引人注意,还不能离得太远。”
沈泽川轻叹,“你这样析微察异,倒在我的预料之外。”
奚鸿轩晃了下手臂,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兄弟,这笔钱给了你,我甘愿但你不能为着这点钱就要我的命”
他语气有些飘,可是饥饿和病痛都没能剥夺他应变的能力,他接着说,“兰舟我本可以仍然装作不知道,奚家的钥匙只有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大可跟你兜圈子,把自己套出去,但你,我没有这样做,我惦记这点兄弟情兰舟咱们联手弄死了奚固安和纪雷,如今你在锦衣卫备受妒忌,此刻搞死我,你就丢了奚家的支持锦衣卫啊,越往上走道越窄,你已经知道寸步难行的滋味了吧那些个世袭来的老人,哪一个肯服你你野心勃勃,韩丞能容下你,不就是冲着我的面子你杀了我,你便会陷入众矢之的”
沈泽川蹲下身,指间夹着帕子,着奚鸿轩,神色认真地请教“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奚鸿轩见过无数次沈泽川这样的神色,他知道沈泽川必然是动了杀心,于是淌着冷汗,跟沈泽川对视片刻,说“咱们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沈泽川,这回栽了,我认生意场败北一点都不可耻,我犯不着为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你闹。
老子怕你这是实话,但正因为怕你,才要跟你继续干。
你好好想想,你杀了我只有四百万,可你拿住我却有奚家的金银山,我对你服气那你何必再沾这点血咱们往后还有叱咤阒都的日子”
“说得在理。”
沈泽川说,“但光凭服气两个字就打发我,未免太过容易。
我听说二少有六十八个钥匙,不如咱们四六分了,也叫我放心。”
奚鸿轩慢慢撑起身,着沈泽川的目光凶狠,说“钥匙可以给你,但你拿了钥匙就不能再要齐惠连,如何,你肯吗”
沈泽川缓抬起指,又百无聊赖一般的放下去,说“你以为齐惠连值这个数我自然是要钥匙了。”
“他既然不值钱,那么留着也无用,我杀了”
沈泽川倏忽笑起来,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吗到了这会儿,你还敢试探我。”
“是你在试探我”
奚鸿轩缓慢地爬向沈泽川,终于露出狰狞之色,“我了解你,兰舟,同一个招数玩多了就没有用了。
你惯会言辞欺诈,这一刻你越是装作不在乎的人,对你而言越重要。
那日在院子里你诈过我一回,现如今还要用同样的花招,我奚鸿轩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却也不至于蠢笨到这个地步。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你若是知道了,哈哈你就会在拿到钱后杀了我怎么样啊沈泽川,是不是翻遍了阒都,也找不到他”
沈泽川微微攥紧了帕子。
奚鸿轩捋开凌乱的发,说“任凭你能言善辩,却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你把人藏得这样仔细,就已经叫我好生怀疑。
就算我信你几分,也不得不早做提防,与你打交道,怕得就是回头一刀。”
沈泽川眼里没情绪,他着奚鸿轩,说“那你想如何”
“我要出去,”
奚鸿轩指着门,“我要毫发无损地走出去。
如果今夜我出不去,那么明早齐惠连的尸体就会搁在你家门口,你信不信你跟我试试。
奚丹这卖主求荣的狗杂种肯定告诉了你,我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是家生子,我的安危关乎数百人的安危,我就算出不去,也有的是法子弄死齐惠连”
“你撒谎。”
沈泽川突然起身,那阴郁暴戾的情绪在这肮脏的房间内一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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