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回到了他住了多年的地方,爷爷这辈子从来没出过什么远门,一直都是在家务农,连青市也没去过,活到现在七十岁了,都是在这个小县城里度过,唯一一次出远门,就是娶宋向文奶奶的时候。
奶奶的娘家住在宋向文县城西边的另一个县--高县,宋庄所在的位置,距离高县很近,向西走几公里,就进了高县的地界。
关于奶奶的娘家,宋向文只知道这么点事情,奶奶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他对奶奶娘家来看望奶奶的人印象也并不深,宋向文直到了奶奶的名字叫朱秀兰,还是有天奶奶坐在炕上,宋向文站在炕前仰头问来的。
爷爷偏瘫了,下不了炕,这下子把奶奶拴住了,原来,奶奶一年里面会有一两次去闺女家里看看,在那里住一两晚,或者叫宋召华骑着摩托车,载着她回娘家那边走走亲戚,奶奶有个亲哥哥,也就是宋召华的舅舅,宋向文的舅爷,宋向文还记得有一年,他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那里出的门。
在舅爷家有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弟弟,宋向文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跟他在村子里面乱窜。
吃饭的时候,爷爷喝多了酒,人晕过去了,好几个人扶着爷爷,给爷爷掐人中,后来爷爷醒了,村子里面的医生来给爷爷看了看说没有什么大碍。
那天下午他们坐着出租车回的宋庄,在车上,宋向文和爷爷坐在后排,宋向文还在忌惮着爷爷晕倒的事情,不敢靠近,爷爷就招呼他离他近一点。
奶奶这下不能出门了,要全天候的在家里伺候着爷爷,只有零星的时间,能让她上街买点药片,量个血压,或者在门口的路上站一会儿,跟来往的村里人说两句话。
伺候爷爷,对弓着腰还瘦小的奶奶来说,想必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吃饭算是简单的,本来在爷爷奶奶家就是奶奶做饭,爷爷是从来不在厨房忙活的,奶奶做饭的时候,爷爷就在炕上坐着,坐在炕沿上,两条腿自然垂下,右胳膊搭在桌子上,左手拿着烟杆在屋子里面听着戏曲吞云吐雾。
奶奶一边烧火拉风箱,一边看着锅里的水,有的时候用煤气做饭,就要一会儿坐下烧火,一会儿起身看看煤气。
宋向文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这样子,宋向文想过是不是他们这一代人,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尤为严重。
爷爷身材高大有力气,爷爷就整日的在果园里,奶奶不怎么去,偶尔在爷爷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去帮帮忙,奶奶就在家里收拾好他们两个人的小院子,种的玫瑰花每年都尤为好看,来的人都夸奶奶种的玫瑰花好,五花八门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喂养着几只老母鸡,下的蛋刚好够吃,养了一只小花花狗,小狗跟人吃的一样,就是狗脾气不好,爱咬人。
虽说爷爷病了,但是厨房里面的工作对于奶奶来说并没有加重多少,一切如常。
最头疼也是最费力的,就是爷爷的上厕所问题了。
爷爷下不了炕,厕所就在进小院门的左手边,但是爷爷过不去,只能在屋子里面解决。
宋召华从外面买回来两个尿壶,医院用的那种,很大的开口,上面拧上去一个盖子,撒尿的时候爷爷侧过身子,拧开尿壶上的盖子,对着开口向里面尿。
爷爷病了之后,只能坐着或者躺着,宋向文是不能体会也无法忍受那种无聊的折磨的,他不敢想象爷爷是怎样能够在如此折磨人的环境中活着,宋向文爱在外面跑,在外面玩,不能出门的时候心里堵得慌,急得慌。
闲着的爷爷,就喝茶水,宋召华买来了一个饮水机,也放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钟表被挪了挪位置,饮水机放在爷爷触手可及的位置。
爷爷每天都喝茶,一天冲泡几次不知道,但是从两个尿壶不到两天就满了的情况来看,爷爷喝水是不少的。
宋向文给爷爷倒过尿壶,尿液并不黄,味道倒是挺冲的,但他从小就不怕恶心,屏住呼吸就好。
小便好说,大便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在爷爷刚刚不能活动的那几天,宋召华带着父亲早早的就去了医院,住院的时候有护士会来照顾着大便,医院有专门提供给类似病人的工具上厕所。
在医院里有人帮扶着,奶奶照顾起爷爷来倒是不难。
后来出院回来了,从医院拿回来一个便盆,塑料的,很结实,就是让病人坐在上边上厕所。
最开始回家的时候,宋立典想要大便都不说,他爱面子,现在突然不能动了,谁又能一下子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呢,往后的日子都离不开人了,这个头一半黑一半白的老庄稼汉一时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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