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会儿,谢宗云从楼上下来了,蒙着一脸阴云不说,肩头的衣衫上还赫然浸出一片血。
掌柜一眼看去,吓得几乎失了魂。
“诶呦——”
掌柜忙丢下手里的活儿,碎步小跑迎上前去,“谢参军,您这是……小店照护不周,您多担待!
您请后院客房稍坐,小人去给您请郎中——”
谢宗云只沉着脸道了声少管闲事,脚步停也没停就要出门。
离门口还三两步远,忽然迎面乌泱泱涌进十几号人,人实在太多,堵得门厅这片一瞬间暗了一暗。
为的是个锦袍玉带的少年人,一进门,一双眼睛就准准盯在谢宗云身上。
仓促间,满堂食客与掌柜都还没回过神,谢宗云已怀抱着酒坛子,颔躬身对那少年人有些潦草地行了个不小的礼。
“下官谢宗云,见过大殿下。”
谢宗云这一声不算高,却震得满堂如沸的嘈杂声遽然一静。
寂静之中,谢宗云提步就要走。
萧廷俊横挪一步,正拦住他去路,身后随着他一道来的侍卫们也会意地一挪位置,将门口拦了个严严实实。
“这么巧啊,谢参军来这儿用饭吗?”
谢宗云手里抱着酒,心里把庄和初翻过来调过去骂了八百多遍。
要是搁到从前,他大概还能相信这里头有一二分碰巧的可能,可刚刚见识过楼上那人比马蜂窝还密的心眼儿,再信这是巧合,他就实在是个棒槌了。
众目睽睽,他不好对大皇子不敬,可要是敬了,传到裕王耳朵里,就算金百成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与他计较,裕王也会让金百成立刻有空起来。
读圣贤书的人,肚子里装的不都是文墨吗?
这人怎么就揣了一肚子的坏水!
谢宗云咬牙忍了忍,到底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道:“下官有点儿公干,不叨扰大殿下了。”
“公干呀?又巧了,我也是来公干的。”
萧廷俊手里捏着马鞭,鞭头在掌心里愉快地轻轻敲打着,“我就是听说谢参军在这儿,专程赶来的。”
“不敢。
大殿下有什么吩咐,京兆府一定尽力配合。”
“你是我裕王叔的人,我哪能吩咐你啊?”
萧廷俊说着,举目看了看这与广泰楼只几步远的酒楼,“谢参军到这儿来,该也是为了查广泰楼的事儿吧?我在大理寺都听说了,广泰楼这把火烧得实在蹊跷。
最蹊跷的地方,还不是广泰楼的人下落不明。
谢参军知道是什么吗?”
“请大殿下赐教。”
萧廷俊目光一敛,定回他身上,“是这把火烧起来之前,有人在广泰楼外经过,清清楚楚听见,楼里有你谢参军的声音啊。”
谢宗云笑笑,“是。
那夜下官知道他们被放回来,专程去提醒他们一声,要尽快把楼里的物件都归置归置,以防天干物燥,不慎起火,谁知道啊,还真就让下官这张臭嘴说着了。
要说广泰楼那些人也是群狼心狗肺的,一个个儿全跑了个干净,要不是周遭邻里和京兆府一起灭火,火势蔓延开,那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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