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好生没趣,庄王——早就死去的人,有什么好讲的?难得小姐听得入神。
“当时皇帝思及父子情谊,力排众议,号墓为陵,一切丧葬安排与帝王等同,因而世人都称‘王陵’而非‘王墓’,其规模之高,陪葬之丰,举世罕见。
当然,父子情谊何止如此?史书中记载,庄王晏愉在众皇子中最得皇父盛宠。
小老儿斗胆猜测,若庄王未死,说不定当真能做储君!
然而亡者已去,徒留王陵宝藏隐匿于世,引人觊觎!”
有人质疑不信,问道:“陵中难道会有黄金万两?”
说书老儿笑道:“比起王陵宝藏,万两黄金又算得什么?据说墓室中堆积有无数的奇珍异宝,映照棺椁;室内还布满壁画,仿庄王生前宴乐、狩猎场景,栩栩如生。
据闻,填砌棺室的金砖也是特制,每一块上都刻有‘庄王陵寿砖’五字。”
堂下众人闻言惊呼。
说书老儿忽然一笑,又道:“说来新亭本乃制瓷盛地,百年来烧造无数精美瓷器,多受文人墨客追捧。
但这世间有几件传世名瓷,就连柳家也仿造不出,因那秘法早已失传,诸位可知是何?”
“这我就知道了!”
牵云站起身,洋洋得意道,“若说到传世名瓷,如何能绕开‘沧海浮珠’?都说这‘沧海浮珠’青翠似碧玉,肥润如堆脂。
釉面灿如清湖,有粼粼波光闪现,就好像沧海中洒满浮珠,熠熠生光,故得名‘沧海浮珠’。
它的存世不过二三,全藏于大内禁中,等闲不得以示。”
说书老儿笑道:“真是奇了,你这丫头知晓‘沧海浮珠’,却从没听闻过庄王晏愉吗?”
牵云也奇道:“他算什么人物?一个乱臣贼子,凭什么要我认得?”
旁的闲客都哈哈大笑,笑她童言稚语,此话与“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
何异?只怕庄王知道,都要给气活。
满堂笑罢,有人耐心解释道:“因烧造这‘沧海浮珠’的窑址就位于庄王陵邑附近呀!”
牵云轰然羞红了脸,局促坐下,低声问范渺渺道:“小姐,他们说的我怎么不懂?陵邑又是什么啊?”
范渺渺端茶放在她面前,笑说:“喝茶。”
这是要自己闭嘴。
牵云委屈,只好低下头玩一会儿穗子。
说书老儿仍在讲庄王陵秘宝,神神秘秘,神气极了。
牵云忍不住抬头想说话,转念想到小姐不许,又委屈地低下头。
如此三番五次,范渺渺只好问她:“好吧,你想说什么?”
牵云撇嘴:“这小老儿骗人,他说没人见过王陵宝藏,那他怎么能绘声绘色讲得如此详细,就好像真的一样。”
范渺渺无话可说,有了心事,忽然没有兴致听戏。
然而王陵宝藏,引天下争相觊觎,在这间小酒馆里议论也盛,或贪婪,或无餍。
“庄王小儿在世享福,死了,还陪葬有如此宝藏,奈何死人消受不了,索性不如散给大家伙。
都说葡萄美酒夜光杯,不知他那坟里有没有?哈哈,给老子尝上一口滋味也就知足了。”
“死人碰过嘴的,你也敢尝,真是不嫌避讳!”
“倘若真流出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这辈子也算是长了见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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