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命人收拾好的屋子积灰已久,所以也只是将床榻与禅床、桌子这些常用的地方尽快收拾干净而已,已经不易。
屋中烧了炭火,热水还未烧好,淮璎坐在炭火旁的杌子上,沉默着。
凌夺已经先走了,估计回箫园沐浴换衣便要去处理事情,但把付一留了下来。
此刻付一就在门外站着,屋子小,所以两人隔得也不算太远。
付一先说了话:“我说阮姑娘,以前我可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在殿下身边,总归是能给殿下带来些欢愉的。
你真不该把殿下气成这个样子。”
“我气殿下?当是殿下没把我气出个好歹来。”
淮璎低声道,“殿下真真是奇怪,为何想要射杀我,后来又要救我?”
“殿下杀你?殿下要射杀你,你还能寻死觅活的为许牧讨公道?”
付一不可思议道,“莫说殿下在皇族子弟中武艺屈一指,就算殿下再差一些,当时不算很远的距离,目标又未动弹,这都射不中,撂摊子不干了便罢。”
“我原是站在许牧身前,许牧把我拉至身后挡住了我,那支箭才射穿了他……”
淮璎继续着自己的疑惑。
付一笑了:“阮姑娘,你也太傻了。
许牧自知逃不掉,管他前后左右,天涯海角,就算侥幸逃得了现在,也逃不了明天。
所以他才做出一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模样。”
付一接着道:“这许牧恐怕知道这几日有殿下的人在跟踪他了,而今日在这偏僻处,是动手最好的时机,他猜想殿下若是真要做什么,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且……今日许牧把殿下气着了,所以,无论哪个缘由,他赌今日殿下一定会教训他。”
“可……殿下为何伤人?既然决定了伤人,又为何用弓不直接用剑?”
付一道:“殿下的剑,剑身特殊,伤人或者杀人,一验伤口便会知道是殿下下的手。
再者,殿下这把剑是圣上赐的,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不算秘密。
看见剑柄的印记了没有?许牧什么东西,还不配死在这把剑下。”
“而且,当时我可看见了,许牧已经拿出刀要伤害你,他在逼殿下用弓,这样他算准时机与你换了位置,既能让你看成是救你,他又能让自己留下一命——毕竟用剑,他就逃不掉了。”
淮璎消化着这些话。
这就是当时为什么许牧说——“我说的时候,你能不能别看着我,你看着远处的山水也好”
。
因为他在掏出小刀。
“……设下这样一个局,为了他自己留下一命尚可理解,让我误会殿下是因为?”
“……拖延时间。”
付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着摇了摇头,颇像看戏看到爽快部分,却又有可气之处。
笑完之后,又觉得比起爽快,淮璎还是可气更多,于是付一神情又严肃起来。
“阮姑娘,许牧了解你,知道你会折腾殿下,也知道……殿下会惯着你。
这样一来,可不就拖延了殿下的时间吗?一石二鸟——又保命,又让他外头的计划继续进行。”
淮璎抱着腿,垂头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竟是……我又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