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
少女头顶的天子发冠已经拆掉了,此刻满头乌发散在肩背上。
乌发衬得肌肤胜雪,身着一件薄宫纱,懒洋洋支着脸颊,依靠在榻上的方桌上。
她望着他,眼角扬笑,唇边盈涡。
好似挑衅。
他眸光骤寒,
目光一寸寸从她的脸上扫过,落在她贴近耳后的颈侧。
那里,还残留着指甲盖大小的淡青淤痕。
是他按出来的。
他的指尖忽然发烫,好像还能回忆起残留在皮肤上的触感。
他第一次那般捏女子。
柔软、温热、脆弱,比所有男人都要柔软,肌肤包裹下的骨头细得可以折断,尤其是养尊处优下的身躯更显得不堪一击,不该是个生杀予夺的天子。
张瑾重杀伐,过冷、过硬、罪业过重,纵使厉鬼见了他也该绕道,故而刀锋鲜血酷刑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唯独那么轻那么软的妖鬼,却得以钻了空子,伺机摄魂夺魄。
张瑾瞬间又想转开目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无疑显得他在示弱,可是强行盯下去更显得有些在强装的可笑。
好在此时,外头有人来报“陛下,刑部尚汤桓求见。”
宣。
姜青姝并未动。
邓漪见陛下不动,心里暗暗揣测圣意,牵引汤桓进来时,便只让他站在屏风外奏事,不让他到里头的光景,
“臣拜见陛下。”
汤桓在屏风外跪下行礼,才道“查抄王氏之事已尽数完成,还待清点,臣会在明日之前写好条陈。
除首犯凌迟、从犯枭首以外,其余人是要杀还是
姜青姝沉吟了一下不必,一律充官奴,近亲流放三千里。
一边说着,她的手指还在懒洋洋地转着白玉壶,动作熟稔,将里面的清水倒在另一个壶里,两个壶颠来倒去,不亦乐乎。
张瑾骤然眯眼。
她这一番小动作,瞬间与他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阿奚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翘着二郎腿靠在桌上,一边支着下巴,一边懒洋洋转着空酒壶。
少年本是侠客,规矩与旁人不同,每每做这样不羁的动作,总是自有一番潇洒与慵懒,却因为显得太不雅观,频频被兄长喝止。
结果眼前的天子也这样干。
张瑾的目光在她雪白的腕间停留,落在她灵活的指尖上,微微眯眸,她好像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被阿奚带坏了,还一本正经地问“张相觉得朕这样判决如何”
可。
张瑾的嗓音很冷。
汤桓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大人也在这里,一直没走。
汤桓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方才邓大人让他直接进后堂面圣时,他还有点不知所措,毕竟礼数上不合,现在到张相在就放心了不过,张相怎么屏风那头
汤桓只当是张相位高权重,小皇帝敬着他,自然不让他坐在外面,没有多想。
姜青姝等汤桓告退了,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对张瑾说“张相这几日,晚上应该睡不好吧
没有。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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