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正坐在那堂中,厚重的面纱将她美丽的面容掩去了,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精致绝艳的桃花眼,在烛火下闪耀着惊人的光辉,潋滟如波,浅琥珀色的瞳色,是燕京少有的。
异族的瞳色。
少女的一举一动,端庄典雅,不见半分局促,没有一丝一毫在闺中圈养大的痕迹,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不知名的香气。
少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宠辱不惊的少女,刚才兴起的玩味已经有些淡去,对于一切了然于胸,猜出了少女的身份,淡然开口道:“该是忠义伯府的那个堂小姐,还算周正。”
这是北疆那边的胡人血脉,京城之中,唯有两人是有胡人血脉的。
皇室的四皇子。
忠义侯的幼子嫡妻华氏。
这少女的年纪,自然不可能是华氏,那就是华氏膝下唯一所出,今年刚满十二的独女。
下属想了起来,那个美若天仙的华氏,也是曾经冠绝京城,名满北疆,不然不至于让忠义侯嫡幼子不顾一切要娶她为妻,华氏之女能丑到哪里去?
下属也是讨个趣,不由得抚掌笑道:“主子,这不是巧了?闫伯近日催着你成婚,那册子都堆得几人高了,您也看不上,不若就这位小姐?有这个胆识来咱们潇湘馆,真是不错。”
“孤身在京,无人依靠,”
少年只是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俊逸的五官神情散漫,浓黑的眉毛微动,暗室墙上挂着的利剑寒光反射了夜明珠的光芒,折射进他那双充满不羁和高傲的银色眼眸里,身上赭色绣金线暗纹的修身锦袍一如他这个人的性格,低调的张扬,身上还没卸下的盔甲散出寒光,嘴角似笑非笑,看得人心生压迫,一张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狂妄:“区区一个百夫长的女儿,寄人篱下,这什么身份,我不娶!”
下属只是一笑,自家主子向来是眼光高的,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几分顽劣和冷血,不是最好的,主子也看不上。
转而尽职问道:“如何?主子您要去跟这位堂小姐谈谈吗?还是让掌柜的打了她?”
少年难得好心情,也觉得这样一个传言里人人可欺的小女孩,能够鼓起勇气进潇湘馆,着实有趣,便在桌子上随意按了一下机关,弹出一副铂金半面的鬼面来,扣在了他那丰神俊朗的脸上:“去瞧瞧,这小丫头会说些什么。”
元清正看到堂后走出来的七尺男儿时,便确认了的确是潇湘堂的东家。
不说别的,那股周身萦绕不散的杀气,居高临下的散漫和压迫,是要多年的上位者才能养出来的。
只是,这个挺拔高大的身姿,让她回想起了,那个留东关城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紫貂披风,披荆斩棘而来的少年郎。
“元小姐,可是要多少银钱来卖这个答案。”
少年声音带着一股磁性,和致命的诱惑,恍若地狱的使者,透着些许难以掩饰的侵略性,那是捕食者的姿态。
元清正看着那张华丽的铂金鬼面,和隐在黑暗中仍然若隐若现的银灰色,樱唇轻勾。
她倒是没想到,潇湘馆的东家是他,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何尝不是。
“好久不见。”
元清正话里还有若有若无的感激,是为了前世他替元家四房菜市口收尸一事。
四房全家都被挂在菜市口造人唾骂,是卫厌箴无视朝廷军令,抢下了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身。
犹记得他斥责三皇子那句:“元家忠勇,叛国?无稽之谈。”
卫厌箴显然兴味更浓,自己和元清正是第一次见面,从自己的记忆里,是年幼时就跟在父亲身边,在西疆长大,头一次回京,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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