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后回想,他只是以强大的自制力挺着,从黄山回来,梁恒波的精神状态持续恶化。
宋方霓这时候也匆匆回城。
母亲去世,家里的财务情况一团糟,仓促地搬家,但是女友的抗压能力远超想象。
短暂的消沉后,她接受欧阳文的工作,和不同的人友好相处,苦难没有让她封闭内心。
她心理强壮的,简直像一个校园民谣歌手。
梁恒波不由心想,他为什么做不到
上高中那会不是这样,正好相反,宋方霓集训时能为一道轨道计算的小题就纠结到面色如土,他却在拿冠军时跟谁都能相处好,甚至还能抽时间玩乐队。
与此同时,梁恒波在夜间频繁地惊悸,胸口无端地发痛,手抖,失眠,眼睛模糊,当任何一件小事不如意,都会深深自责,觉得自己无能、卑劣和渺小。
他还在逐渐失去身体的感受力。
在小破房子里,颠簸的床间,他会很深很深地吻她,但直到宋方霓连平躺都做不到,她潮红着脸,要他立刻就结束,他其实没有任何感觉。
想发泄但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最后挥之不去而郁结的情绪,是抑郁。
直到宋方霓提出分手,梁恒波的第一个想法是,终于。
伪装成正常人,如此疲劳。
曾经在高中,女生错拨给他的语音里,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过,只喜欢最优秀的男生。
他已经不是了。
他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但现在。
我已经有一点变好了。
我吃了六年的药,也一直都定期复查和接受心理咨询。”
梁恒波盯着面前的地面,“到现在,我只是偶尔感觉不好。
平时喝酒的次数,一年最多也就两次。”
宋方霓抬起手腕,了下表“说重点。”
他沉默了会,又说“科讯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一言两语讲不明白。
知道你现在在玛天然很难熬,不过,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所以你愿意考虑一下,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不需要考虑了,”
下一秒她就回答,“不行。”
梁恒波的脸很瘦,几乎没有肉的。
他的唇边,前几天长好的伤口仿佛疼了下。
他试着挑眉,笑了一下“那么快就拒绝呀”
“这样子纠缠女人很没意思,梁总。”
宋方霓表情变都没变。
梁恒波觉得他呼吸不太对劲,但是,他面部表情也完全没有变,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对不起。”
宋方霓着他,很平静地说“那么多年,你可能过得不好,但这不代表着,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帆风顺。
你不能每一次见我,都带来一个惊天秘密,逼着我消化我也会承受不住的。”
她的声音非常沙哑。
梁恒波下垂着眼睛,知道她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