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跟不上时代,也已经很久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但在《新生》的首映前一天,她收到了一份郑重的邀请函和一张电影票,在她答应下来的第二天,云洲还特意叫了一辆车来接她。
看着台上星光璀璨的青年,阿婆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当时她就和这个年轻人说过,他虽然暂时落魄,但肯定不会一直这么落魄下去。
他果然做到了。
阿婆将两碗煮好的青菜面端上裴父裴母的餐桌后就接着去忙活了,而裴父裴母二人拿筷子搅动了两下碗里清汤寡水、连一点肉腥都看不见的面,脸色愈发灰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洲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裴母喃喃出声,“这些年他给裴氏赚了不少钱,难道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就一点都没有带吗。”
即便是从前裴家最落魄的时候,也远不像裴云洲这样卑微过。
小洲的身体那么糟糕,怎么吃得消这样的生活呢。
“也许,他只是不想再和我们有任何牵连,”
裴远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隐隐清楚,恐怕这就是事实,“这些年,我们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不说这个了,吃面吧。”
裴母含泪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只觉这碗面寡淡无味,远不如他们家中厨师的水平,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想象着自己是在陪着自己的小儿子。
两人一时无话,可是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想起,在裴云洲带着花束来看望他们的那天,裴云洲本也没有吃饭,小洲好像是想要留下来的——
可是偌大一张餐桌上没有裴云洲的位置,也没有一道清淡的、符合裴云洲的饮食要求的菜。
而他们更是以“还是工作重要”
为名,将裴云洲直接赶走。
当时的他们谁也不曾料到,那错过的一顿饭,竟然就是他们和小洲最后的一顿饭。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碗里,又咸又涩,但两人却浑然不觉。
店主阿婆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接着才在他们两人身边坐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抱歉啊二位,这幅画我很喜欢,那个年轻人我也很喜欢,这幅画我是不打算卖的。”
“老板娘随便开价,”
裴母央求道,“你看你做生意多辛苦,你随便开个价,我们都会照给不误的,你一把年纪了,带着钱好好休息不是也很好吗?求求你割爱把这幅画让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