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录眯着眼又坐回椅子上,像是正经历某种激烈的拉扯挣扎,话语出口时,自己先皱了眉:“父亲希望,你能稳在前二的位置。”
三地盛会每隔十几二十年便开一次,薛妤大多时候忙着自己的事,很少会去这样的场合,因此算半个生人。
而薛录呢,他年轻时就最烦这些,为人父后更没要求过薛妤取得怎样好的名次。
这是头一次。
没等薛妤开口,薛录便摆着手望着窗外低声道:“不出意外,妖都九凤是下一任妖族领袖,唯独她能排在你前面,其他任何人,甚至五圣地传人,全部得败于你手。”
薛妤似有所感地抬了下眼。
“这样,父亲才能将君王的位置,在两年内交到你手中。”
说到最后,薛录拍了下她的肩,道:“你好好想一想,这个担子太重,父亲不逼你。”
漫天喧闹中,薛妤从邺主的书房出来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此时,朝华和愁离已经等到了连模样都没变一分的朝年,后者修为增长不少,可话依旧多得令人招架不住:“你们是不知道,我那天进寺庙之后,又遇见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听我姐说是叫魅是吧,这些东西跟长了狗鼻子一样,嗅到我出来就扑上来,没完没了了还。”
“对了你怎么在这。”
他叭叭一顿说完,看向身侧的溯侑,问:“女郎呢?”
他伸长了脖子张望。
朝华捂着脸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算我求你了,朝年,你八百年没说过话是吗?”
“那也没有。”
朝年呐呐道:“姐,我才两百多岁。”
愁离软着眉眼笑了两下,道:“行了,别气你姐了。
进飞云端十年也累了,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欢乐的氛围在一刻钟之后彻底消散,朝华和愁离都敲不开薛妤的门,两人对望片刻,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个意思,便是薛妤需要安静。
人都走完后,溯侑上前,屈指叩了下门,道:“女郎。”
他不知道薛妤的意思,于是在外人面前,仍保持着纯粹的君臣关系。
不多时,结界裂开一道豁口。
他提步跨过门槛,走进薛妤的书房中。
想象中的各种画面都没有发生,她换了件衣裳,长发随意地铺在肩上和背后,尾尖一部分湿漉漉地搭着,手里捧着本书,但她的心思不在上面,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见他来了,她干脆将手里的书合起来推到桌面上,问:“殿前司你去过了没?”
“都处理好了。”
溯侑行至她身后,指尖无比自然地捻着她一缕发丝,清声道:“绞杀台出了点问题,我方才过去了一趟。”
说着说着,他便以一种从后环拥的姿势靠近她,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薛妤身形顿了顿,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溯侑将她所有微妙的情绪收于眼底,他就那样一点一点收拢臂弯,直至她长长的一段颈亲密无间地贴在他锁骨上,冰凉的耳坠在视线中晃了两下,他才满意地收手,凑到她耳边,字句清隽:“不开心?”
两辈子,没人敢这样对薛妤。
他身姿挺拔颀长,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松香,闻着是冬季的凛冽,真靠上去,却是炙热到灼人的温度。
溯侑的心跳有点快,没过多久,就将这份云淡风轻的熟稔彻彻底底出卖了。
薛妤默了默,道:“跟父亲谈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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