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黑压压的铁骑极短暂地静了一静。
金水门是沟通内外的城门,城外无堑沟、城内无险阻。
一旦破开城门,京城垂手可得。
如今城门不攻自开,眼前是宽阔平整的官道。
城中空荡,只有孤零零的禁军主将,一人一马远远拦在官道尽头。
叛军首领反倒隐隐不安,握紧了缰绳,盯着云琅马鞍处悬着的弓,黝黑战马焦灼踏地。
在北疆,没人不认得这张弓。
朔方军云骑主将的雪弓,桑梓木成弓身,弓有飒白流云纹。
当年汴梁风云激变,所有人都以为云骑的主将已死在逃亡路上,或是倒在了中原人的阴谋诡计、暗斗湍流之下。
前锋黑铁骑探城时被吞净了,这两日百般探查,今天见到这张弓,才终于彻底确认。
朔方军,流云骑。
云琅。
云琅领兵,从不按寻常打法,更不会这般匹夫之勇一般螳臂当车,不留后手。
可会是什么后手
外强中干的八万禁军,美酒佳肴浸酥了骨头、绵绵歌舞缠软了志气的中原人,昏聩无用只知内斗的暗弱朝廷。
还有什么后手,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若叫天威所慑,不敢交战,便自退去”
城头上,禁军将军高声道“不必磨磨蹭蹭,耽搁时辰”
四方兵士应声厉喝“退去”
叛军首领眼底一瞬狠厉,平平扬起手中弯刀。
“刀枪无眼,有来无回”
禁军将军寒声“同根同源,无意赶尽杀绝,迷途知返――”
叛军首领忽然抬头,黑铁面具下,眼中尽是嗜血冷嘲“谁与你等同根同源”
他咬字极慢,说的虽是汴梁官话,却分明带有西北长城之外的异邦口音。
城楼之上,连胜眼底一瞬激起惊诧,心底倏沉,死死压住面上不显。
叛军首领手中弯刀狠狠横劈,刀柄狼头咬着刃上血色,咬向夜色里近在咫尺的中原帝都。
黑铁骑紧随其后,飙进了大开的金水城门。
狂风卷雪,激起茫茫月色。
云琅岿然不动,白磷火石啸出云骑主将的承雷令,将城顶阴云撕开个口子。
城头之上,万箭齐发。
叛军首领冷笑“云琅,这不是你的燕云北疆”
他敢冲进来,便早做了万全的准备。
黑铁骑在疾驰中变换阵势,重甲骑兵卷在外围,以铠甲硬拦箭雨,密不透风护住了精锐的轻骑。
一片叮当作响,箭矢尽数坠在地上。
骑兵冲锋势头半分未缓,马蹄踏得轰鸣地动,浩荡碾过来。
叛军首领一马当先,死死盯着云琅,不给他丝毫张弓搭箭的机会,手中弯刀狠狠劈过去。
劈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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