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待刘藻与谢漪欲回城时,阴云遮蔽,伴着狂风大作,暴雪骤至。
众人忙欲寻一处避雪之地,观前方不远便是长门宫,均快马往那处去。
长门宫原是馆陶长公主献与武帝的园池,陈皇后被废后,武帝令她迁居长门,以省己过,待废后郁郁而终,长门宫便空了下来,直至太后迁入。
刘藻不愿与人口实,在太后迁入前,特命人修缮,不拘用材花费,尽量修得华美堂皇。
长门宫原就是富丽之所,经此,更是华室遍布,珍宝无数。
刘藻与谢漪入宫门,至正殿,掸了掸雪,便在廊下观景。
谢漪恐她受凉,令人取了大氅,为她披上,又要她入殿去。
刘藻想再雪,便小声央求道“再让我。”
纵然是冬日,如此漫天飞舞的大雪也不常见。
一片片雪花飘落,在风中一卷,凌乱纷飞,在一片宽阔苍凉的天地间,如画卷一般,勾勒出一笔笔黑白分明的美。
谢漪见她着实想,便狠不下心来劝她,刘藻见此,弯起眼眸,小狐狸般地笑,拉住谢漪的手,与她道“我们一同。”
谢漪少不得无奈,正想容陛下再在廊下站上一会儿,身后传来步履之声。
刘藻立即收敛了笑意,回头一观,便是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太后。”
谢漪松开刘藻的手,抬袖一礼“拜见太后。”
刘藻也施了一礼“见过太后。”
二人将礼节摆得分毫不错,仿佛当年争斗是假,将她自长乐宫贬至长门也是假。
太后心下暗讽,面上倒也不失风度“陛下与丞相如何忽然驾临”
刘藻也无甚好隐瞒的,随口便道“出城游玩,逢风雪大作,来太后这里避避。”
太后便是颔首,召来一名婢子,吩咐道“令呈美酒佳馔来。”
刘藻见此,便往她身后了一眼。
那名唤做绿竹的宫娥就在太后身旁,但太后却未就近吩咐她,而是另寻了一名宫婢。
她往绿竹脸上一扫。
那日见她是在夜间,她又是躺在床上,起来就与今日大有不同。
眼下来,绿竹与谢相似乎更像了。
唇鼻眼眸具有相似,只是虽有相似,谁都不会将二人认作一人。
刘藻过便收回目光,一转头便见谢漪正在她,目光幽深幽深的,刘藻便问“怎么了”
谢漪笑了笑,摇头不语。
很快便有宫人奉上美酒,是温过的,酒香阵阵,令人心驰。
太后在食案后坐下,一面观雪,一面令人斟酒。
谢漪与刘藻也各占一座。
雪未歇,风倒越刮越猛。
谢漪饮了杯酒,仍是担忧刘藻的身子,与主人家道“风雪狂虐,使人寒冷,不如设一屏风。”
太后一听就知是为皇帝所求,答应了。
刘藻含笑望向谢漪,谢漪又了眼她手中的酒爵,道“不可逞强。”
刘藻笑意更深,听话地只饮了一爵便作罢。
二人并无亲近动作,只三两句言语,与一两回对视,然任谁都瞧得出其中亲密。
太后见此便知小皇帝终究是得手了,她暗自一哂,转头望向绿竹。
绿竹一直在她身边,她本就离不得她,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更是时时将她带在身旁,必得抬眼可见。
她这一望,便见绿竹正着谢漪出神,发觉太后回头,她吓了一跳,惊怯的目光转到太后身上,又忙低首,不敢言语,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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