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珩发现自己先涂了须后水,再拿起剃须刀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
其实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就有感觉头晕耳鸣,那会儿是六点整,他只觉得是昨晚没睡好。
方识攸上夜班的晚上他偶尔会睡不好,昨夜翻来覆去到将近两点才睡下。
但这很明显超出了“睡眠不佳”
的范围,许南珩把剃须刀放下,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抬头看镜子。
苍白憔悴,双眼无神,他手掌按在洗手台边缘,他听见自己心跳又重又快。
方识攸告诉过他,人在静息状态下不应该听见非常明显的心跳声,会感受到轻微的‘嘭嘭’,但如果是猛烈的‘咚咚咚’那就不对了。
他此时此刻站在镜子前,静息不动,听见从胸腔传导至耳朵的心跳,像误入居民家的小鸟用鸟喙玩命撞玻璃。
他慢慢从卫生间挪到客厅里,找到了体温计。
许南珩先跟学校请了个假。
39度1,许南珩觉得怪事了,测体温之前只觉得没睡好头晕,测出具体体温之后当即觉得要了命了,也坐不稳了,直接歪下去陷到沙发上的一堆抱枕里。
讲道理要去医院的,他抬腕想看时间,但刚起床,手表还没戴上。
结果就这么看着空荡荡的手腕看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
瞬间不想动了,连卧室都挪不进去了,许南珩知道方识攸早上要交班,所以他没打算给方识攸打电话。
要一个小时从医院赶回来接上自己再折回医院,且不说别的,一会儿早高峰就堵起来了。
但还是要去医院的。
39度的高烧不仅脑袋昏沉,而且心跳声如鼓擂,又伴随耳鸣,四肢无力,甚至连视线都花了,看不清东西,像戴了一副度数太高的眼镜。
他先从沙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回卧室,手机还在床头柜上充电。
他在床沿坐下,在软件上叫了个车去急诊。
很快有司机接单,许南珩给司机留了条言,说自己在发烧,请司机戴好口罩。
幸运的是路上并不堵,不幸的是,分明早上起来只有发热症状,可人刚站在急诊分诊台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
但他胃里没东西,分诊台的护士刚接过他的医保卡,他扶着诊台一弯腰就开始干呕。
“唉!”
护士吓一跳,站起来问,“哎哎你没事儿吧?”
由于诊台挺宽的,护士下意识伸了下胳膊,但护士在诊台里面,根本扶不到他,于是赶紧喊道:“哎过来人看一下这个患者!”
许南珩干呕没吐出来东西,然后不知是呛着了还是怎的,站也站不稳,蹲下来就咳。
连咳一阵后直接昏了过去。
所幸护士叫人叫得及时,里边出来两个护士动作很快,把他扶住了,没让他跌下去。
剩下的事儿许南珩就不知道了。
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鞋前边一滩不知是呕出来的还是咳出来的血。
方识攸微信发出去有十五分钟了,许南珩还没回,他觉得不太对劲。
早交班结束后他给许南珩去了个电话,可半晌没人接。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交完班匆匆去换衣服准备
回家,这个点坐地铁更快。
方识攸边朝楼下跑边继续给许南珩打电话,这回通了。
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许南珩。
许南珩给他的备注是“方大夫”
,接起来后电话那边说:“您好,这儿呼吸内科住院部2区护士台,帮忙接患者电话的。”
“哎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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