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珩这趟来西藏,住在学校吃在学校,硬生生憋着不在学校里抽烟。
苍凉夜幕下,小医院侧边外墙墙根那儿,许老师夹下烟,喟叹道:“出来支教一趟差点把烟都戒了。”
方大夫笑笑:“戒了也挺好,少抽。”
闻言,许南珩斜瞥他一眼:“那你一大夫怎么不以身作则呢。”
“训吧老师。”
方大夫笑着看着他,俩手揣兜,眼波温柔,也咬着烟,“随便训,我认真听。”
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里边黑色圆领毛衣,这扮相叼根烟,充满了反差感。
许南珩眯了下眼,欣赏了片刻。
他向来坦然,要说富贵家庭给他带来了什么直观体现在性格上的优势,那就是坦然和自信,以及绝不会回头看爆炸——这个形容其实用洒脱可能更合适。
就像他决定去塌方村庄找方识攸时候的那个吻。
“我想问你个事儿。”
“请。”
“你救援的时候,六天没信儿,我去找你的那天。”
“嗯。”
“你为什么能知道我要亲你?”
方识攸愣了下。
当时的状况其实他自己都没法形容,营地里的水量紧缺,幸而附近不远就有个山泉水源,他去取水再折回来要走挺长挺难走的一条山路。
他那时候很疲累,精神和躯体都在强撑。
然后他看见了许南珩。
其实那时候方识攸已经没劲思考了,什么你怎么来了,什么可以接吻吗,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他走向许南珩,抱住许南珩,吻住许南珩的过程,完完全全是他那些从心脏以树状生发而出,走过四肢百骸,回到心脏的那些血液在驱动他。
他的颅神经、脊神经、自主神经、感觉神经、运动神经都在叫嚣着:去吻他!
“我不知道。”
方识攸说,“我不知道你打算亲我,我当时只知道我想亲你,大脑不转的,也没考虑后果。”
这是实话,百分百的实话。
因为方识攸说完,直接把烟摁灭了,丢去了垃圾桶。
他说完这话后心里算是放下块石头。
方识攸接着说:“后来…就,后来几天我回县医院,忙的时候还好,没空回想,忽然闲下来的时候会后怕。”
“后怕什么?”
许南珩也灭掉了烟,最后一口雾抬头吐掉。
方识攸观察过,许老师的最后一口烟总爱往天上吐,吐烟的时候抬头,颈部一条流畅优美的线条,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继续看他衣领之下的光景。
许南珩吐掉烟,偏头看他:“怕其实我只是以朋友的立场在担心你,结果你一话不说亲上来,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嗯。”
方识攸很少让自己出现这种情况,被人剖开,通常都是他剖别人,虽然是物理层面。
但大部分时间里方识攸面对的人,要么是同事要么是病患,同事之间协调交流,与病患之间就是全然自己做主导,处于以一个‘我告知你什么,你就遵循什么’的地位。
所以失控去亲吻许南珩,对他而言是件十足的越界的事情,超
出了他的控制范围,甚至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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