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的极快,追到了狠处,几乎四肢着地,骏马这样飞驰,他竟能以人力,追出戈壁三十里,且追的悄无声息。
宗朔只觉眼前的景象叫他的心都收紧了,冷硬的冰山被生生砸掉了一角,他知道,自己与那深渊渐行渐近,但却无力阻止
众将都面面相觑,刑武叹了口气,朝他们将军去。
宗朔握着马鞭的手极用力,骨节隐隐发白。
他终于从仿佛幻景一般的情境中醒过神,举着马鞭朝石丘上大吼,“出来”
原来,由于石丘有乱石块遮挡视线,阿曈没注意这帮人,等追到了近处,才发现他们竟停了但他跑得实在太快,沙地又软,刹不住脚,眼见就要冲到他们眼前了
所以阿曈便就身一滚,趴到石丘背面,躲着不出来,只呼哧带喘的露出半个脑袋暗中观察情况。
任谁了,都要说上一句,真是掩耳盗铃。
天边的雷声愈加的急,宗朔见那少年还假装没听见,便“啪”
的抽了一声马鞭,极响,又喊,“你给我出来”
于是,众人只见,从石丘背面,磨磨蹭蹭的出来一个人,头上的小辫子里都是沙子,脸也灰扑扑的,正是他们大将军的那个小亲卫。
几个人都是宗朔心腹,此刻便都颇为心照不宣的驾着马稍离的远了些。
“你跑这来干什么回去”
宗朔的语气有些急,有些燥,还掺杂着最近有些抑制不住的暴烈。
阿曈闻言有些委屈,心里有些难受了,他跑了一路,气还没喘匀呢。
“我去草原。”
“我不是叫你回家你家在草原”
阿曈低头扣手,指甲缝里也是沙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不想见那男人怒火中烧的脸,于是扭头背过身子,“天下那么大,我去哪,你管不着我已经不是你的亲卫了。”
说罢,少年坐在了沙堆上,身上犹自还挂着一个小包袱,背影在苍凉的戈壁间,只有那么小,显得既孤独又可怜。
宗朔狠狠喘了几口气,他简直五内俱焚。
他人生头一次觉得进退维谷,他想给少年选一条更好的路走,但显然,这人执拗又倔强,所以,他不是他的对手。
男人缓了语气,一字一句的问,“你最好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阿曈背着身,停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谁跟着你我,我是跟着我侄子,出门在外,得着他点。”
宗朔二话不说,当即下马,抬手就把乌骓赶到了阿曈身边。
意思很明显,马给你,回去吧。
阿曈没想到男人竟然这样果决,不是说将军的马很重要吗于是,他当下便没了借口。
支支吾吾半晌儿,阿曈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扭头,从怀里掏出宗朔的命牌,一把扔还给男人。
“还你我不要了。”
木牌掉到宗朔脚下,滚了两滚,在朔风中萧萧瑟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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