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同举杯,感慨道:“圣上宽仁。
今日内阁会议,若不是圣上有意庇护,明日一早恐怕真不知有多少人劾我君前失仪、德不配位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那方绣着梅竹的手帕。
明代有一個不成文的规矩,以气节自诩的大臣,若是遭到舆论的普遍攻击,应该主动请求解职归田,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朝内现在正处于均势,东林虽一家独大,但其余几党联合起来也不是不能够分庭抗礼。
如果事情泄露,一定会被小题大做。
众口铄金,到时候方从哲再来个如舆情所请,在给皇上的奏疏里添油加醋地来那么两句,恐怕东林党就要丢掉一个内阁的席位了。
“现在是敏感时期,你还是长点儿心吧。
别老往烟花柳巷里钻。”
刘一燝饮下一杯苦酒后突然说:“我觉得东林党应该反思反思。”
“哦?”
韩爌有些意外。
“这话从何说起啊?”
“‘勉合圣意’,这个词徐子先说了两次。”
刘一燝一边细品徐光启的话,一边盘算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敢肯定,皇上从崔文升第一次拒绝向户部拨款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整治东厂了。”
刘一燝放下酒杯,喝了一口醒酒茶。
然后自嘲道:“太阳不是鸡叫出来的。”
“你是说,无论我们是否通过王安向皇上暗示抄家款与内帑的关系,皇上都会对东厂下手?”
韩爌立刻就明白了刘一燝话里的意思。
“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刘一燝很笃定。
“不对啊。
提督西厂魏忠贤是在我们找到王安之后才升任秉笔啊。”
韩爌疑道。
“沈到内书堂给小黄门当教书先生的时候,还奇怪怎么多了个多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刘一燝说道:“这二者相隔的时间很短。
几乎是我们刚找到王安,魏忠贤就升秉笔了。
若皇上是临时起意,哪里会这么快?”
“有道理。”
韩爌点头表示赞同。
“我怀疑,就连内阁授意刑科拒绝佥签都在皇上的计划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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