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南城面临珠江,是海商洋舶停靠之地。
宋代南城已成商业中心,有东西雁翅城保护。
元代毁于兵乱。
入明以后这里商业繁荣,但经拓林兵变,城南居民受害,官府即依雁翅城旧址筑新城。
《广东通志》谓:“嘉靖四十二年甲子都御史吴桂芳以拓林兵变,躁践城外居民,创筑自西南角楼,以及五羊驿,环绕至东南角楼新城,以因防御。”
有了城墙的保护,新南城虽然面临珠江,三面临濠,在广州府三城之中面积最小,但洋舶区、码头区、商业区、富人住宅区均集中于此,成为了广州市商业经济中心地。
此时南城的靖海门外的珠江堤岸上,站着几个人,身披蓑衣,头戴笠帽。
似乎在巡视着什么。
阴霾紧凑,烟雨朦胧。
江面上隐隐约约停泊着十来艘帆船,水雾浓处只见着黑簇簇的轮廓。
远眺拾翠洲,白鹅潭,藏匿在烟波深密处,仿佛与云天连接一片。
“操蛋,哪来的澳洲海船。”
内中一个人吐了口唾沫,愤愤道。
“王头儿,我们都找了十来天了,这沿江的各式海船也都看了个遍,哪有什么古怪的大船。”
那被唤作王头儿的人并不答话,望了半日,默默无语。
江中心涟沦圈圈,老鱼吹浪。
岸堤下怪石嶙峋,浊浪击拍。
离他们不远处一条洋船正在卸货,一群脚夫肩着货物从船舷边下来码头趸库。
“王大哥,我真不明白。
老爷在中左所好好的,怎得又发了兴头要我们来寻什么澳洲海商?我跟随老爷这些年,东洋西洋都走过,何曾听过劳什子的澳洲!”
那王头儿冷哼了一声,斥道:“你们瞎掰个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脑袋不要了?”
众人听了,都默然了。
半晌,才听得王头儿说道:“澳洲虽是我等从未停说过的地方,但是那濠畔街上高家的铺子里卖得东西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广州城眼下举城若狂,谁不知晓澳洲的奇货。
这等发财的买卖,既然从海上过得,我等兄弟怎能不好好的生发一笔。”
他狞笑起来,“这次一定要探出这伙海商的底细来。”
原来这些人,乃是眼下寇略福建,震动闽粤二省的“巨寇”
郑芝龙的部下。
眼下他伙同李魁奇,聚众三万余人,占据着闽南的中左、鼓浪屿、大担、烈屿、高蒲等一系列沿海重要岛屿和海口,或寇掠商船,勒人报水,或突入内地,烧杀掳掠,已然成闽南沿海海面的一霸。
一行人沿码头边向城内走去,渐渐见行人货贩增多。
过了龙王庙,便看见的靖海门城楼了。
进得城来,沿着路一直往五羊门去,前面巍峨壮丽的一座大庙观,是洪武年间建的天妃庙了。
这里是南城的交通中心,五方杂处之地,各色人等夹杂着轿子骡车熙来攘往,商贩荟集,市场热闹,只见人声嘈杂,货摊连绵,一片买卖兴盛的市面。
这王头儿显见十分的小心,只沿着墙根走,拐过弯,行到巷子里去,城根便有一爿小酒店。
挂着油黑乌糟的半挂竹帘。
一众人踅进店堂。
店堂间悬着几盏油灯,即是白天也十分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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