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会在树下扯一张大大的布兜,把掉下来的枣子全都兜进来,然后把那些最脆最甜的跳出来装进一个大大的荷包里,挂在她身上。
那时候,她会背着一大袋子甜枣四处炫耀,每一个从她家门口路过的人,她都要问人家一句。
“你要吃甜枣吗?我家的枣子可甜了,你要是陪我玩,我就给你甜枣吃!”
路人都对着她这个仰着脑袋、背着大枣的小丫头稀罕得不得了,叔叔却把她一把抱回了家里。
“我们家小蕴娘谁看了喜欢,万一被人抱走了,可怎么办?叔叔姑姑可要心疼的!”
烈烈山风吹得人快立不住了,邓如蕴跪下身来,把头埋在父亲的坟前。
“爹,不怪女儿吧?”
她深深地埋下头去,仿佛想把头脸都埋在父亲的胸前怀中一样。
不知怎么,她哑声问去,凛冽的山风突然停了一停。
那一瞬没有初冬寒风里的凛冽,她好似感觉到春日的柔和一般,微风从父亲坟前刮来,轻柔地抚在她脸边。
好像父亲什么都没说,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她分毫,只有宽慰的抚慰,只有心疼的拥抱。
邓如蕴再也忍不住地扑到了爹娘的碑前。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
她把身躯就缩在父母的墓碑之间,在那个不大的狭缝里,她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忍不住地抽动着纤弱的肩膀。
滕越就站在不远的松树下,静静地一错不错地看着坟前的人。
一种完全不受控的情绪从四肢百骸骤然而起,携着掐在心头的痛意四处游走。
他想将眼前的人紧紧抱紧怀里,可这一刻,竟然不敢贸然上前。
他脚步滞在松树下,听着她颤抖的哭声一丝一缕地,都清晰飘进他的耳中。
半晌,她声音渐小,但仍旧倚在父母墓上不动分毫。
他舍不得惊扰她。
只似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沈修一句。
“夫人家是母亲哪一边的亲戚?从前未曾上过门来吗?”
他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可他问去,却见沈修略略迟疑了一下。
“回将军,属下没查到邓家和老夫人的亲缘,好似并非是远亲的关系。”
他这话出口,滕越讶然。
“不是?那母亲是怎么找到蕴娘的?”
沈修连忙把自己这些日查到的说了。
“当时夫人被邓耀成和薛家联手逼迫,涓姨又摔断了腿,她只觉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去金州找上了媒婆的门,让媒婆给她说一门亲。
什么样的亲事都无所谓,只要能护得住她一家老小就行。”
滕越怔怔,“她去自己去寻媒婆给她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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