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颧骨越来越外凸,另一侧却在逐渐往下滑。
是不是见她没上当,快要放弃了?
一般来说,当秃鹫见“顶替”
无望时,就会放弃目标的模样,要么变成另一个人,要么退入阴影里消失不见。
看着自己的五官、自己的容貌,从另一张脸上像夏日雪糕一样变形融化下来,据其他猎人说,是个意想不到的难受事。
“赶紧滚了,我就不杀你。”
金雪梨撂下一句空洞狠话,转回头,换成左脚,跳到下一排中间格子上;单脚一落地,越野背包沉沉往下一坠,简直好像后背跳上来了一个人似的。
她双手好像风车一样划了好几圈,总算站稳了,心里已经将骚扰狂安东尼来回杀了十遍——坏事当然都是因为他。
但如果这一趟生了拿到珍贵伪像这样的好事,那肯定是因为自己。
只要马路上紫灯一灭,她就要找机会跳下人行道。
一开始的四五排格子,都还算是讲理:虽然背着十几公斤的包,带着酒意,单脚一下一下往前跳,是个很吃力的事,但起码她不是办不到。
不知道从第几格开始,格子里的字不再仅是左脚右脚了。
“左手,”
一个格子写着。
它两旁的格子里,写的都是惩罚——“昏迷”
、“失去过去一年内产生的红细胞”
、“拜访科罗拉多大道no”
。
幸亏那格子旁边有一根电线杆。
金雪梨十分艰难地一手抱住背包,双脚搭在电线杆上,倒立过来,左手按在格子上——她觉得自己像个杂技演员,远远伸出一只脚,整个人像个颤颤巍巍、歪歪斜斜的“y”
,好不容易才踩上下一个格子。
“以食物换取站立权利”
,又一个格子说。
这倒不算什么;金雪梨包里不缺吃的,而且都是好吃的。
她站在用牛肉香肠换来的位置上,手脚颤地歇了一会儿,再一抬头,不由怔住了。
前方目力所能及的每一个格子里,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同样的三个字。
被复制被复制被复制被复制被复制被复制
……全是惩罚?
被复制?踩上去以后,会怎么——
金雪梨一个激灵。
她慢慢地转过头,在自己肩头上,看见了一张颊肉饱满鼓涨的侧脸。
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又一次跟上来的。
她离交通灯只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了,紫色灯光依然在一闪一闪,好像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前往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路,才开一个头,就已陷入了停滞。
金雪梨想起了“巢穴最新热歌no”
。
还真别说,她此刻的心情,确实只有那一“歌”
能表达、能寄托;唱出来的话,就是一声声的人类长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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