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儿战战兢兢地插话道:“楼主,那是齐相公身上的香气。”
“果真?”
潘南俯身,鼻尖凑在青年脖颈处嗅了嗅,清幽的兰花香淡淡逸出,“当真是。”
他脸上绽开一个笑,明艳得不可方物,他摸了摸青年的脸,自语道:“本想着要纹并蒂莲花,莲花有佛性有气节,最是配他。
如今想来,该纹兰花才是。”
他从乌木漆盘中取出银针和一碟血红的染料。
这并不是普通的染料,而是朱砂混了红睛白羽的鸽子血。
用这种染料纹身,伤好之后平时看不出痕迹,而一旦情动之时体温升高就会逐渐显现出来。
潘南以银针蘸着染料扎在青年的胸膛处,原本昏睡的人颤了一下,眼皮翻动,有清醒之兆,他却全然不顾,一针又一针地戳了下去。
青年身上出了层细汗,即便在昏睡中挣扎也愈来愈激烈,口中喃喃着说“不要……痛……”
之类的话,偏偏他身子弱,即便用了全力挣扎、痛呼,却仍是像幼猫似的软而无力,怎么躲也躲不开。
旁边一直安静守着的琢儿看着这场景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出声道:“楼主,不如多用点麻药。”
说完这话,他便自觉失言,埋下头不做声了。
“已经给他抹了很多麻药了。”
潘南倒没生气,他已经勾了两朵兰花,一朵在左胸,呈盛放之态,另一朵在右侧肋骨处,半开半闭,他手中不停,继续刺出兰叶的形状,“齐相公好娇气,这点痛都受不得。”
他想起从前自己刺青时,那时没用麻药,一副牡丹春色图整整刺了半日,也叫他生生忍下来了。
他从回忆中抽身,却对上了青年湿润的眼。
齐元清显然是被痛醒的,他头脑还是昏沉的,又被胸口的刺痛拉回神智,想起昏迷之前的事。
“这是在做什么?”
青年抿了抿唇,脸色白得吓人。
他环视了一圈,见屋里有三个人,便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体,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
“刺青。
快结束了。”
潘南垂下眼,手下动作更快了些,不一会儿便结束了这副幽兰图。
齐元清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真正听到答案时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战犯俘虏面上刺青便是为了使之蒙受耻辱,如今在自己身上刺青,不明摆着说明了自己如今娼妓的身份。
他早该在那时一头撞死,而不是苟活到如今遭受这些屈辱。
潘南抬头见青年面如死灰,心中有了些猜测,便道:“你不必多想,身上刺青作画,也算是雅事一桩。
更何况你如今入了我品幽楼,便要同过去做个了断。”
“你自带兰香,花名便叫兰辛公子如何?”
见青年不答话,男人也不恼,反倒笑着将青玉罐装的药膏递给琢儿,“涂在伤口上,一日两次,仔细护理着。”
琢儿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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