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北门后街,月上柳梢头。
当今长公主大婚,普天同庆,整个皇城解宵禁一个月,到处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与众人欢庆截然不同的是,唐纵酒只觉得这些时日是自己最痛苦的日子,他的人生已破败不堪,前方一片昏暗。
爷爷,他一个人在那里很久了。
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女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脆生生说道。
年轻人,总有些伤心事。
酒家老板是个老头,原本打算打烊,可唐纵酒已经呆坐在角落里两个时辰了,背影落寞萧瑟,他也不忍心把人赶走。
哥哥。
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着唐纵酒。
女孩长这么大,跟着爷爷开酒铺这些年,见过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客人,可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人。
青年棱骨分明,整张脸似乎是天上最巧夺天工的匠人雕刻而成。
他有着两条漂亮的浓眉,浓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那眼睛宛若浩瀚宇宙中最纯粹的黑珍珠一般,他的鼻梁高挺,双唇薄而红润。
明明已经是初冬的深夜,青年却穿得很少,原本精壮的身姿在黑夜里显得孤单影只。
青年似乎酒喝多了,脸颊上泛着一片绯红,长发披肩,发丝沿着精致的下巴搭在线条优美的脖子上。
女孩子走到哥哥身边,脆生生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唐纵酒此时耷着眼,几缕碎发沿着耳鬓散开,他双眼无光,脸上没有丝毫生气。
他没有说话。
哀莫大于心死。
从他跨进这公主府的那一日开始,从此前途尽毁。
不曾沾过酒精的唐纵酒,今日尝尽了这苦涩的味道。
他恨沈磬,他曾经跪下来求她,求她放他一马,可沈磬不允。
凭什么!
如今滦香园的事情,更是要把他往死里踩,要他唐家成为整个郗国最大的笑话!
要他唐纵酒成为唐家的罪人!
念及此,唐纵酒猛地又灌了一口酒。
啪‐‐的一声,酒碗狠狠地敲在了桌上。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驸马爷啊。
一道极尽轻蔑之语从一旁响起。
始终注意着唐纵酒的老头一听,坏了,这伙人怎么看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也不收拾了,抱起女孩子就往外跑。
瞧瞧瞧瞧,你是多晦气,驸马爷三个字一出来,店家就关门了。
来人继续道。
他当然晦气,不然公主为什么短短半个月就弃了他转而宠小倌去?
哈哈哈哈,宁可和小倌春宵一夜都不愿意对着你这个武状元,你可真没用啊,唐纵酒。
他现在就是个上门女婿,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