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过见阵仗不对,似乎不是他记忆中的小股敌骑骚扰,听得莫老头在吼叫库房士卒起床,他略一思索,几个纵跃重新掠回房间,取了他置办的干粮布褡裢往腰间一绑。
再次出门,循着莫老头吼叫声,往库房珊门跑去。
“……都他娘的别乱,沿着珊栏壕沟,火把点起来,守紧库房,谁敢趁乱冲抢物资,格杀勿论!”
“朱麻子你领五人去北面守着,宋牯子你们五个去西面……老子说的西面,你他娘往东跑做甚?石头你们三个把棉袍扎紧,敞开怀给哪个骚娘们看呢?快滚去守东面……”
常思过闪身到莫兴身边,亦步亦趋跟着。
瘦小老头吼得口沫横飞,偶尔跳脚把听不懂人话的士卒给踢回去,片刻间稳住库卒慌乱的人心,调派得井井有条。
库房三十余士卒各安其职,再没有其它嘈杂声。
刀出鞘,箭上弦,一派萧杀气氛,镇住许多抓着兵器乱跑经过的士卒绕道。
莫兴手中拿一把腰刀,带常思过巡视到北面壕沟,跳到雪坎高处,扶着珊栏木柱子,伸长脖子往东北方向眺望,火把照耀下,老脸皱纹纵横如刀刻,独眼有深深忧色。
大冷雪天的,杀千刀的北戎贼子还真出来偷营?
常思过紧随其后跳上去,他站着比莫兴高出一个头,踮起脚翘首凝神细看。
东北方向乱成一锅粥,人喊马嘶,火把混杂,好些帐篷在熊熊燃烧,照耀得雪地远近一片跳跃晃动赤色,不知有多少人马嘶吼混战。
他目力惊人,能透过火光,隐约看到更远处有人影纵跃蹿高,追逐搏杀。
不时有微微刺目的或赤红、或青色、或淡白的光芒迸发,稍闪消逝在夜空。
即使隔得如此远,某些光芒闪耀,仍然令常思过感觉心悸。
常思过已经凭本能掌握这种犀利的能发出光芒的攻击法门,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没人指点他的发力技巧。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炼体士之间的厮杀,可惜夜空中烟雾升腾阻隔,看不甚清楚,在心中琢磨,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对付那些强悍的家伙?
用强弓偷袭?
不成不成,弓弦和箭矢破空声,会让炼体士警觉提前闪避。
以他自己为例,在非修炼状态,五丈内的细微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 而且修炼之后,不管是速度,还是反应都不是普通士卒能比拟。
或许,多张强弓密集攒射,才能伤到炼体士……
正想得入神,常思过突然听到隆隆沉闷震响,由远及近潮水般滚滚而来。
是骑兵!
大量骑兵,才会造成如此惊人的动静。
稍一凝神倾听分辨,是东南方向。
雪地在微微颤抖,火光下,渐渐弥起一层雪雾粉尘。
莫兴呆了片刻,接着脸色大变,跳下雪坎,绕着库房屋檐往东南方向狂跑。
刺耳的警钟声,后知后觉回荡在混乱营地上空。
军营里蹿起数道身影,纵跃间三五丈远,往东南方向急奔。
常思过紧紧跟着老头子,回头看一眼三里外的四荒城,城墙上人影幢幢,刀枪林立,而唯一能看到的东城门洞,却黑黝黝的紧闭,对于下方乱状,似乎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
隆隆马蹄踏地声伴随喊杀呐喊,不到三十息便冲近营账五十步,左右散开隔着壕沟,一支支沾着油脂燃烧的箭矢,抛射向东南军营,步步进逼压制,射杀壕沟后面守护的士卒将官。
从后面又蹿出好几十支骑队,冒着军营反击的稀疏箭矢冲近壕沟,抛出一个个驮负在马背上的沙袋,扔进阻隔他们去路的五丈宽两丈深的壕沟内,每骑投完沙袋往两边避让退去,如此循环往复。
不多时,壕沟渐渐填平,出现两条通往军营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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