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瞧着花蔚出来的方向,正是玉昇居的房。
花蔚主动与曲锦萱见了礼,姿态行止都很是恭谨得体,还主动地,与曲锦萱说了自己去那玉昇居的原因。
“昨儿个,爷与妾说,他得了一方新砚。
妾也无甚旁的技艺,只略略通晓如何开砚,便自告奋勇”
虽那话只说一半,但余下的话,纵是花蔚不补齐,但凡不是个蠢笨不堪的,也能明了。
夜幕盖下,曲锦萱心间也直犯堵,整个人都闷得喘不过气来。
回到待霜院,她连晚膳都不想用,便独自入了内室,只想倒头蒙被,好好地睡上一觉。
岂料才掀了帘入内,她便见茶桌前,坐着个冷面郎君。
“去了何处还知道回府”
男人冷沉沉地盯着她,声音隐怒。
曲锦萱自然听出了姜洵的怒意。
她咬了咬唇,想起出府前与他闹的不快,心间跟拧麻花似的难受。
怕说多了再生争吵,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垂着头回了句“出府前,我与嬷嬷说过的。”
“嬷嬷许你这样晚回府”
姜洵声音越发紧绷。
他在这房中,从未时正等到酉时初。
整整一个多时辰,期间数度想一走了之,可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声哽咽、想到她那双肿成粉桃的眸子,他这腿便像被钉在这房中似的,一步也迈不动。
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回来了,却已是这样晚的时辰。
她一介弱女子,又是个双身子的,在外头待到这样晚才归,他心内忧煎,险些就派人出去寻她了。
现下,他见人回来了,问上一声半句的,不是很正常么
可瞧瞧她回的是什么
避重就轻,他问她去了何处,她却说出府前与嬷嬷说过。
这言下之意,他还问不得一声了
姜洵心内火气乱蹿,而那厢,即使是低垂着头,曲锦萱也能感受得到砸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愠怒的目光。
她攥着手,唇瓣几度开合,却始终,没有作答。
薄暮冥冥,日夜交替间,霞光如稀释了的金色溶液般,透过窗纱打在沉默的小女人身上。
她单薄的半边身子浸在朦胧的、如尘的夕阳中,半边瘦削的肩膀又随着她的神色,隐匿在灰黯的阴影中。
某些时候,在带着情绪的解读中,沉默,是一种不满。
好得很,她这是在犯倔,还是压根不想搭理他
有了这么个意识后,姜洵更是躁郁不堪“怎么你现下脾性就这样大,连我的话都不打算回了么”
姜洵眉间的薄怒蓄势待发、如冷面煞神,而对曲锦萱来说,被他冷脸相对,又听他语气这样差地质问,她心间更是诸多委屈,忍不住辩驳道“我与夫君多说两句话,夫君便嫌我顶撞于你,我不说话,夫君也不满意,横竖,我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夫君了,夫君若这样瞧我不顺眼,便请自去找那善解人意的罢。”
“你”
一腔好意被曲解,姜洵气得眼前发黑,他一时急火攻心,脱口道“你当我想过问若非你腹中怀着我的骨肉,我、我、”
“若非我腹中怀着夫君的骨肉,哪怕我在外一日不归,夫君也不关心,对吗”
曲锦萱忽然抬起头,迎着男人的视线,声音极轻地,将他未说完的话给补足了。
这回,姜洵结结实实地,被噎到了。
小女人直视着他,泫然欲泣,虽眉眼间的心碎之色清晰可辨,可这样脆弱的人,同时于那神色中,又显露出一派倔强。
这般像是浑身冒起尖刺的猬鼠一般,似乎他靠近半步,她便会更会竖起那尖刺来,拒他于千里之外,或是狠地挠他两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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