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着好几年来最好吃的一顿饭,心无旁骛,全然没现正房屋顶上的瓦片被移开了一个缝隙,有个人正蹲在屋顶上透过缝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常荣其实完全不必亲自来蹲屋顶的,他们在各个朝廷要员府宅几乎都有眼线,这些脏活累活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但是在钟家实在是从来没有安排过人。
倒不是说钟相不重要,而是钟相向来行事敞亮且人丁简单,反而没有安插眼线的余地。
好在他家防备也是零,他蹲个屋顶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听他们家主子的话,追查这两日进京的人,在兵马司的入城簿子里查到钟相府中的秦安,从安阳府带了人进城,其中有一名十六岁的女子,是钟府的千金。
常荣本来没抱什么希望,那女子那么没教养顶多就是一个小官或是富商家的人,怎么可能是大学士家的嫡女呢?
但是,当常荣亲眼看到那个被他心里骂“不知耻”
的女子,此刻坐在钟大学士的旁边一口一个爹叫着,而钟大学士也一口一个“蓁儿”
时,常荣真恨不得随手抄一个瓦片把自己砍死。
苍天呐,这是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常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浑浑噩噩从钟府出来的,他在大方街酒馆里借酒消愁,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回禀他家主子。
那天他和钟姑娘那唇枪舌战的一字一句特别清晰地浮现在他地脑海,想起一句就一阵冷汗,就猛灌自己一碗酒,他只恨那时他怕是前一夜没睡觉脑子进了水、猪油蒙了心,才会跟钟姑娘说那些话。
钟姑娘……不对,以钟二姑娘的身份,加上她和他家主子已经那啥的关系,那不妥妥就是将来他的主子、正经的皇子妃啊……
他又怼了一碗酒,在别的桌喝酒看了他许久的黄裕都忍不住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您老不是办主子交代的事儿去了吗,可查清楚了?怎么跟这儿灌黄汤?”
常荣不答,借酒撒疯,抓着黄裕的脖领子问,“你跟我说,咱家主子,真的和那个钟姑娘同床共枕了吗?”
“那我还能骗你?张得虎他们几个当时也在呢,主子都没打算避讳,不就是一侍妾吗,你问她干嘛?”
常荣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悲戚,“黄大人,要是回头主子要赶我走,你能不能替我说两句好话呀?”
“您这是哪里的话,主子就算撵我也不能撵您啊,您从小跟主子的情分,就算把那个侍妾弄丢了也……”
“别说了!”
常荣听不得“侍妾”
两个字,一摔酒碗站起来,对着黄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摇摇晃晃地离开,把个黄裕搞得莫名其妙。
常荣回到皇子府,拿凉水洗脸醒了醒酒,还是抓紧去报告了须于暻。
“主子让小的查的事情已经查明了,那位钟姑娘,乃是文渊阁钟世茂之嫡女,排行老二。”
“钟大学士家的?”
须于暻虽有意外,但还算得上镇定。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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