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抬起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官至入内都知的大珰。
他没有直接问到底查出了什么事,而是略带笑意的问道。
“可禀明大娘娘了?”
这话明显含义深沉,不过,张景宗却并没有任何慌张,依旧保持着平静道。
“回官家,太后事务繁忙,未有最终结果,不敢擅自禀报。”
赵祯手指轻敲着面前的桌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又开口道。
“朕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两个问题,想请张都知解惑。”
张景宗躬身拱手,道。
“官家若有垂问,臣自当如实回答,不敢当官家一个请字。”
看着对面人恭敬的样子,赵祯脸上笑意微浓,问道。
“那日朕命刘从愿去城外传命,让你回宫之后先来见朕,你来之前就没有想过,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要知道,张景宗可是刘娥的心腹大珰。
赵祯命人给他传话,让他回宫之后先来见自己,这个先字,其实就能透露出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不管赵祯为什么要见他,所谈的事,都一定是避讳着刘娥的。
否则的话,完全可以等张景宗向刘娥复命之后再召见他,没有必要提前派人去城门口截人。
所以,张景宗肯定是知道,赵祯要吩咐他一些,需要瞒着刘娥,或至少是暂时瞒着刘娥去做的事的。
但是,他依然来了……
这一点和刘从愿相比,格局和胆魄明显要高得多。
“回官家的话,臣乃内宫之人,官家既有命,臣自当遵从,至于官家为何宣召,臣不敢妄测。”
张景宗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周到。
不过,赵祯想要的答案,显然不是这个。
思索了片刻,他决定换个问法,道。
“邢中和一事,涉及到大娘娘身边的亲信押班,还和丁谓有牵连,这么大的事,朕虽吩咐给你,可你出宫之前,就没想着要先禀明大娘娘?”
话问到这,张景宗显然就不适合再继续虚应了。
于是,他稍一沉吟,躬身道。
“官家明鉴,皇陵事重,本就应该多加覆验,所以无论此事真假,臣都当替官家和太后娘娘查证清楚。”
“至于先禀明太后娘娘……此事若只是邢中和杞人忧天,那么,臣拿到奏札,再将其提来,查问明白回禀于您便是,不必惊动太后娘娘。”
“如若是确有其事,那更该先查到些实证,再去太后娘娘面前禀明。”
“否则,没有证据只凭一言,便指控如此严重之事,对太后娘娘来说,亦是两难。”
“若不查的话,臣言之凿凿,没个结果,太后娘娘恐心中难安,若查的话,大动干戈之下却毫无所得,闹得沸沸扬扬也不好收场。”
“内宫之人,行事当为上位者考虑,这是臣之职分。”
这番话说完,赵祯看着张景宗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赞许。
他本来觉得,刘从愿办事已经算是周到的了,但是,显然和张景宗这种真正的大珰,还差的远着呢。
往前俯了俯身子,赵祯继续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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