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恒踏出堂外,召来候于园门处的张隐锐,吩咐道
“宗祠那边关着的人,不必留了。”
陆元恒对张隐锐如是吩咐道,须臾,又补充了一句“动手前,先让他们把玉玺交出来。”
张隐锐踌躇一瞬,“程贵嫔和公主也不留吗”
程氏向来为朝中文官之首,又通过三代执掌吏部、广植拥趸,是以陆元恒最初留下程贵嫔母子三人性命,打算假意允诺让萧劭继位、换得程芝支持,再图后计。
然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
谁又料得到,仅仅几日之后,局势的变化就已翻天覆地
“那个小公主,”
陆元恒沉吟片刻,神色中不出喜怒,“暂且留下。
让人好生养着,过几年再作定夺。”
“末将明白了。”
张隐锐合拳领命,躬身行礼。
这时,凌烟阁的内庭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惊恐慌乱的尖叫
陆澂和姐姐沿着庭院回廊疾奔入内,冲进了内庭寝房,只见重重纱帘之后,烛光飘零,侍女们围在床榻边慌乱哭泣。
陆锦霞脸色霎时刷白,迅速撩帘而入。
床榻之上,被众人扶起的王夫人,青丝倾洒、面色惨白,胸口处插着一把银剪,伤口鲜血侵开,大片殷红。
“阿娘”
姐弟二人见状,俱是瞠目失声。
管事的婢女上前跪倒,簌簌直抖,“奴婢该死夫人说想要休息一下,谁知一眨眼的工夫就”
少顷,陆元恒和得到了消息的府医,也匆匆走了进来。
王夫人常年重病卧床,府医也一直被安排住在凌烟阁附近、以便传召。
他熟悉王夫人的情况,上前把脉诊断一番,一面蹙眉摇头,一面质问侍女
“这刀刮着胸骨插入,且伤口如此之深,非得极大力气方可。
夫人久病不起,哪里使得出那般力量你等是否有所隐瞒”
侍女们吓得面如金纸,慌乱摇头,“奴婢们不敢妄言是夫人她她手握剪刀抵在胸口,翻下了榻所以才”
跪在榻前的锦霞与陆澂二人,早已被眼前景象吓得呆傻,此时再闻侍女之言,霎时痛彻肺腑。
王夫人靠在榻枕上,无力地阖着眼,喘息说道“这事,是我自己做的跟旁人无关莫要为难他们”
府医一连串地止血、上药、施针,忙得满头大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伏地向陆元恒禀道
“属下无用,求主公治罪。”
陆元恒是征战沙场的将领,见多了刀口下丧命之人,明白此时回天乏术,怪不得旁人。
他沉默片刻,挥了挥手,摒退了侍女和府医,“都下去吧。”
王夫人适才饮了一剂老参所制的药露,此刻药效渐起,睁开眼,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双儿女。
伏在榻边的陆锦霞,早已是泣不成声,“阿娘”
而陆澂则是神情恍惚,唇色苍白,摇摇欲坠。
王夫人的视线,似是蕴着万般的不舍,始终凝濯在儿女的身上,然而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帘外的陆元恒而说
“玄郎,你现在满意了吧你真心慕的女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这座府邸用我用过的封号,穿我穿过的衣裙,戴我戴过的饰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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