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泽熟练地找到属于他的吃食,两只小手捂着那白嫩的食盒,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他用力地吮吸着。
春香的另一只惊了,喷泉一样喷出来,吴妈赶紧拿来一块毛巾给她捂上,不一会儿毛巾也湿透了。
春香麻利地把恩泽倒到另一边,恩泽小脑袋便窝在春香右边臂弯里了,小东西又吃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吴妈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恩泽从头到脚兜得严严实实,和春香一起护着孩子向卧房走去。
凤莲跟着爷爷奶奶住,四月的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她最喜欢的事就是跟着爷爷到村西的小菜园里去散步儿。
她喜欢看那一畦一畦的青菜,喜欢看蝴蝶在黄色的菜花中飞来飞去,更喜欢看麻雀们在地上蹦来蹦去,她习惯了和爷爷奶奶生活,不再哭着闹着找妈妈。
回到家有时候逗会儿弟弟,有时候拿着拨浪鼓对着他转,恩泽就会去抓。
凤莲通常是愰几次才肯给他抓在手里。
建诚不常回家,回来也是匆匆在家待上几天就回去,因为伙计们有时会耍个小心眼。
有几次,他发现进出账总对不上账,经过仔细调查才发现原来伙计们趁他不在时把卖粮的一部分钱掖进了自己的腰包。
建诚每次回来,凤莲总是粘着父亲,让他抱,两只小手勾着父亲的脖子亲了又亲。
都说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情人,这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
建诚在家待几天,凤莲就要搬过去和他睡几天,不给讲几个故事她是不睡的。
建诚看着女儿牛奶般细滑熟睡的小脸,总是忍不住亲两口。
最近常有人来给建诚提亲,谷老太太总是答应得很痛快,说等儿子回来就和他说。
建诚虽然已经从丧妻的悲痛中渐渐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一些玉环的影子。
每次母亲和他谈起,他总是说:“过一阵子再说吧!
着什么急。”
有一回谷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和建诚说:“儿啊,怎么也得找个女人呀,总这样也不是个长法。”
“行,我知道了,您就别管了!”
建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的孤独只有自己清楚。
夜里,每当钻进冰冷的被窝,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袭卷而来,他想宣泄,但无处宣,更无处泄,有时,他会想到清和,但是一想到那冰清玉洁的冷艳,就会让他忘而却步。
();() 他偶尔也会想到春香。
不管夜里如何寂寞,只要早上一起床,他就会立马恢复他那高尚男人的形象。
他有钱,随便找个女人很轻松,但是,他要面子,要自尊,他要保持让别人看起来自己多么高尚、多么有自制力、对感情多么专一、对其他女人多么不屑一顾。
可是,他有一点没有搞清楚,让别人看起来高贵的那些形象是“神”
而不是“人”
,人有七情六欲,而神也许并不需要。
中秋节前三天,建诚照例从天津带回来几盒上好的月饼,给亲戚们送完之后,还剩下一盒,他把这一盒拿进自己房间。
仆人们开始杀鸡宰羊预备中秋团圆饭。
春香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巧的脸已经变得滚圆,眼睛虽然变得小了点,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这点不足,反而变成一种富态的美,玲珑的鼻子,比原来厚了一圈,但也不算难看。
她把头发梳得溜光,挽了一个髻,别了一支老太太送给她的银镶玉的簪子。
换了一件水粉洋纱短衫,一条黑色雪纺阔腿裤。
她抱起恩泽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恩泽,恩泽,咱们去找爹爹玩儿一会儿,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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