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参见官家。”
让众人免礼平身之后,刘娥倒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雷允恭擅移皇堂一案已经查实,伏诛于狱中,据其供词所称,宰相丁谓,与其内外交通,有诸不法事。”
说着话,她让人将刚刚的那份文书读了一遍。
赵祯在一旁听着,心中再次一阵感叹,果然,这一个多月的案子没有白审,揪出来关于雷允恭和丁谓的罪状着实不少。
“……初,允恭欲移皇堂,出于山陵使议,丁谓已知不可,然谄允恭,故应之,令皇堂陷于绝地,此其罪一。”
“……谓为宰相,盗权奸私,尝托允恭擅命后苑工匠,出皇室库银造金酒器为己用,此其罪二。”
“……允恭与谓,内外勾连,罔惑朝廷,允恭曾语谓,求管勾皇城司之事,谓身为外臣,竟私出熟状,窃人主之权,干宫内事,此其罪三。”
随即,便有内侍上前,将这份文书中所提到的私造金器,以及雷允恭和丁谓私相授受,弄权揽差的来往公文,都一一出示。
待这些都做完之后,珠帘微微晃动,刘娥的声音方才响起,道。
“丁谓身为宰相,乃与雷允恭交通,往昔有政务文书,允恭多言已与卿等两府宰臣议定,故吾皆可其奏,近方识其矫诬之面目。”
“且允恭受先帝大恩,故命其营奉先帝陵寝,期其尽心,不料此贼竟敢擅有迁易,几误大事矣。”
这话搭配上刚刚的供词和证据,太后的用意显然已经极为明显了。
于是,在场众臣,原本还有想给丁谓说情的,也顿时息了声。
与之相对的,则是丁谓的老对手冯拯,见到这般状况,自然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道。
“太后,官家明鉴,自先帝登遐以来,宫中与政事堂皆文书批答,鲜召大臣,诸政事实则乃丁谓同雷允恭同议。”
“臣等虽为宰执,但凡有需议之处,二人皆称得旨禁中,命臣等遵行,莫能辨其虚实。”
这话一出,赵祯在帘后顿时咧了咧嘴。
冯拯这个老家伙,总算是露出獠牙来了。
虽然说,日常在朝中,这位冯相公好像是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但是从这番话便可看出,他的手段要比丁谓狠的多。
丁谓的狠,是摆在明面上的,看谁不顺眼就抽一棍子。
但是,冯拯的狠却是藏在暗地里的,平素什么都看不出来,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冯相公捅出来的,可是一柄柄白进红出的利刃。
刚刚刘娥的说法,实际上更多的是把责任归咎在雷允恭的身上,说他假托政事堂之意欺瞒宫中,以权谋私,蒙蔽内外,并没有直接提到丁谓。
虽然说,这并不能为丁谓减轻罪责,但是可以看出,刘娥还是存了几分要尽量控制影响的心思的。
可现如今,冯拯这一开口,直接了当的就说,不仅仅是雷允恭蒙蔽内外,而且还是他和丁谓勾结,假传旨意,揽权自重。
尤其是这么一句‘臣等莫能辨其虚实’,直接便将丁谓送入了死地。
如果说,前面丁谓的那些罪行,虽然重大,但是,都还只是一些贪渎,谋私的影响的话。
那么,冯拯的这一句话,却毋庸置疑,给他打上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权臣标签。
身为宰相,遇事不和其他宰执大臣商议也便罢了,可联合宫中内宦阻隔内外,令两府大臣莫辨旨意之真假,那么,下一步又该做什么了呢?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刘娥当即大怒,直接站起身来,引得面前珠帘一阵晃动,道。
“吾竟不知,丁谓竟敢如此僭越,此等悖逆之臣,必当诛之!”
啊这……
看着珠帘后怒气冲冲的太后,在场的一众大臣,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阵冷汗。
这好像有点……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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