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活生生被挤出了数道沟壑,浑浊阴沉的眼睛里也有些喜气,虽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么点儿波澜不一会就被常清远的体贴话给翻过去了。
二人把臂进了书房,相互关慰着,好不温馨。
李妈妈立刻端了茶水上来,陈溪禾只好将鸟食还给了小丫头,认命地进了书房伺候茶水。
陈溪禾一踏进书房就察觉到了常清远看过来的目光,她眼观鼻鼻观心,到侧桌上斟了两杯茶,恭敬地放到了二人的手边,便低着头退回了门边。
孙奎喝了口茶,然后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幽幽叹出一口气,说:“清远啊!
其实干爹叫你回来,也是怕今后再难相见了!”
常清远正低头喝茶,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一抹讽刺,抬起头却是一副疑惑不解,担忧不已的模样,他问道:“干爹,怎么好端端的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可是有什么变故?难道是……圣上?”
孙奎摇了摇头,作出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郁郁道:“唉!
你不知啊!
为父恐将大祸临头。”
他从桌上拿了封信递给了常清远,接着说,“苏州——出了大乱子。”
常清远展信一看,面露惊愕之色,皱起了眉,苍白的脸上更添了分病气,说:“干爹,这样大的事情,为何金陵城没有传开。”
接着继续看了信,少许后抬头,义正言辞的说,“这黄节游如此行事,干爹之前怎放心将要事放手与他,如今事情成了这般,干爹恐难辞其咎。”
孙奎在常清远读信时,借着机会细细打量着他。
这孩子今日这般体贴,倒叫人无端起了疑心,如今看他如往日那般见不得脏污,稍稍放下心来。
“清远,干爹就是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才想着这几日多见见你!”
孙奎面露愤恨之色,“咱家兢兢业业为皇爷办事,这么多年并无差错,前些日子忙着四府盐税,也是病了些日子了。”
孙奎对眼含担忧的孙奎罢了罢手,继续哀哀戚戚地说:“就是病了这些日子,竟叫黄节游那混账惹出麻烦。
此人之前也是办差极为妥帖,对妻儿老小也是极为用心,怎的离了我,这混账就开始蓄美妾,置豪屋。
我这才知道自己竟看走了眼!”
常清远拧着眉,想了许久,抬头正色道:“干爹,儿子再问一句,你有没有接过他手里的孝敬?”
孙奎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半晌才道:“你净会戳我的心,要是我收到了,也就认栽了,可这小子居然全贪了,半点儿没给我,这叫我怎能不生气!”
常清远这才放松了神情,站了起来,对着孙奎行了一礼,道:“既是如此,那干爹其实并无主责,若是干爹实在担忧,清远会去和刑部的人说明。”
顿了顿,又抬起了头,“往日里那些底下的孝敬您收得太多了,今后就少收些,否则,日后难免再生事端。”
孙奎顿时落了泪,离了椅子,一把抱住常清远,哭道:“我的儿!”
父子相拥的而泣的场面着实令人感动,门口的陈溪禾却觉得讽刺,她咬牙誓,要让他们今后哭的更惨!
此时,屋里相拥的二人,小的面露讥讽,眼神狠,老的脸上挂泪,却是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正应了那句同处一室,却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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