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披着商量口气“温和”
的咨询意见的话语,陆淮福至心灵般对藏在迷雾里的真相有了最本真的认识——原来沈三当真没有背弃于他,是被君主拿捏着男扮女装欺君的把柄给胁迫了。
这叫他最悲戚难以自抑的那个心结陡然被解开,一时之间反倒令他心头一空。
待这种空荡又被眼前被与自己关系奇异、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围绕昭彰的真实填补,陆淮便恨不得立刻摆脱这囹圄。
再细细地查看“亡妻”
是否有哪处地方受了伤害,待确认之后再和沈三互诉衷肠,同他道出自己绵延不绝的思念。
可是楚元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底却是十足炙热,传递着一种势必要听到他回答的决心,怎么看也是不会给他机会的样子。
陆淮亦不知晓帝王今日这般大肆宣扬、特地设宴款请官员们开宴只为把他的沈三推到台前叫那么多人瞧见的居心又是何在。
爱人应当一心一意,倘若真的···是欢喜于他,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对沈三也做出这种事来。
但他无暇再琢磨场内包含自己在内的三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情感连接了。
楚元廷望着他目不转睛,烫人的温度简直要把他烤熟,使这一贯守礼有加的君子难以忍受,也下意识因着品味到了其中的危险意味,不由自主地往离他远的一侧后退了一步。
那微乎极微的动作却被因明里暗里打得昏头的两只雄兽关注在心,一下子一人眸中带着宽慰和欣喜,一人身侧的空气被冻结得顿时下沉了两度。
“彦谨为何躲我?”
瞬时陆淮便觉察自己的手腕被某人火热的大手钳制住,不用抬眼便知道来自自己躲闪的方向那头。
“陛下,我并未有意这样做。”
他偏过头,不想直视那往张贵气天成、平日里连看久了都觉得是一种不敬,令他这臣子自惭形秽的俊美容颜,生怕心中信仰的崩解继续加速。
他一心一意只想为他解忧、为民造福,怎生这人就这般···竟然在坦诚之后连隐忍半分都不愿了么…
楚元廷的动作是那样执拗,没有攥得很紧叫他感到不适,却再让他半点不能逃避现实。
那传递而来的、属于这天底下最尊贵男子的体温是那样陌生又那样炙热,带来得又何止羞愧二字?
陆淮算是看清楚了自己曾经满心仰慕的圣明君主,在情爱一事上究竟能有多蛮横霸道。
若是知道自己兢兢业业一心把他当做伯乐半师,反倒会被对方想要亵玩做账中客他便是说什么也不会再这般对他没有设防。
楚元廷是真的对他有那种不合世俗之道、罔顾君臣之义的侵略想法,仿佛待他一个口头答应,便能把方才摩梭他唇瓣的那两下子做得更直白叫他看清。
说是为了更快更明了地使得他知道白闻敬对他的心思是甚么,恐怕是自己想这般做才会···
君王的耐心却已然告罄,于是楚元廷出声问他“彦谨为何一言不发?”
“我··”
“彦谨放心,孤必定尊重彦谨的选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帝王心最是变幻莫测,你此刻是宽容大度,下一秒若是他要拉上沈三的手出去了,这人说变就变就把火气洒在沈三身上了,那便是更加不妙的一件事了。
这会儿,沈沉笙却也也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好像对他的回应十分期待似的。
可这才让他的处境火上浇油了,他以为沈三这样机敏警惕的人应当是可以理解他委屈求全的苦心的才是,但要是真的可以这般理想,方才就不会冲动与陛下扭作一团了。
果真男人在情急上头的时候总是会失去理智的…陆淮苦笑,就如他从前完全不可能意识到的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读书人,会牵扯这般多令他喘不过气来的桃花。
这下好了,反倒把把柄送到人楚元廷手里,到时候人家一句轻飘飘的欺君罔上、妄图行刺,双罪并行,到时候他们二人都插翅难飞,那这劳燕分飞的结局,又终究是无可避免的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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