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公交报站名,喻遐条件反射捂了下听筒,但姜换已经发觉了,问“你在公交车还是地铁上”
他对东河的交通系统并不熟悉,喻遐蒙混过关“嗯我要、我要去学生那边。”
“哦,七点开始,我记得。”
姜换笑了笑,“注意安全。”
应该瞒过去了,喻遐放下电话时还有点后怕地抬头了眼线路图,和补习地点南辕北辙,不过姜换是外地人,几乎不可能从一个模糊的报站声听出端倪。
这么想着,他又放下心来,思考待会儿要在哪里等姜换。
东河大学到盐场旧址不过四十分钟,喻遐抵达站台,盛大的灿烂夕阳已经无影无踪,只剩远方城市天际线的缝隙里漫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蓝紫光,沉没进了愈来愈深的夜色中。
他低头按了两下手机,刚想按照姜换的照片搜一搜到底在东南西北哪个方位,身边几个小女生急匆匆地跑过,毫不避讳路人,大声聊着“那边在拍电影”
“到萧明卉”
等等句子,不费力地为喻遐组建出地图。
盐场是上世纪末工业痕迹的,早已随着产业升级而废弃。
就在去年一个本地乐队在这里做过一次露天ive演出,大获成功后有人跟着来此拍摄婚纱照和写真,渐渐的就出了名,算东河这两年一个意外爆火的“景点”
。
只是范围太大,喻遐就算知道位置,也走了一圈才锁定了电影拍摄片场。
潮汐涌动,咸湿的夜风吹向海岸,他握着手机随便撩开几缕糊住视线的头发,背对碎石滩,在手机里打字“你能来码头这边”
吗
突然被人拍了拍肩,喻遐在那一刻差点心跳骤停,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不是姜换。
戴棒球帽的男人身材并不高大,但瘦削修长,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严肃,见他低头对了下屏幕照片,接着笑出左边脸颊的一个酒窝。
“哦,你是喻遐吧”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褚红,姜换让我过来接你。”
喻遐一愣,起了风,差点被吹得向前趔趄。
他知道褚红是谁。
早在临水前往春明的高速公路上,他就为这个名字胡乱先醋了好大一场,没有理由地先入为主,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然而很快喻遐忘记了“褚红”
,就像他暗自抗拒着可能见面的机会,却不想还是见到了。
有些人大概躲不过,他“哦”
了声,问“你怎么知道”
“照片。”
褚红很自来熟地给他自己的手机屏幕。
路灯笼罩的圆柱似的光束,男生蹲在草丛边,侧脸,微微蹙眉,嘴角却矛盾地向上扬,仿佛正在聊什么高兴的事。
摊开的手掌下,一只白手套狸花猫亲昵地蹭着。
他不知道姜换那天拍了自己的照片,喻遐以为姜换只会拍猫,为了帮猫找领养,他记得姜换举了很久手机。
抽丝剥茧发现的片段比直接听见或见更令人难为情,却又总带着不好形容的惊喜,仿佛他真的没有自作多情,而姜换的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过他很久。
喻遐吞吞吐吐良久,问“姜换为什么”
“哦,这个啊。”
褚红不以为意地收起手机,示意他往前面走,自己则和他并肩边走边解释,“他说你坐公交车过来,下车还要往盐场走个五六百米的样子,不一定找得到剧组。
你是不是路过了市三医院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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