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祝留才知道,她脸上有干涸的泪痕,原来刚刚看着项逢和桑子,她是哭了的。
祝留垂下眼,说了声谢谢。
ay拍了拍祝留的肩,给她时间调整好状态。
祝留说:“可以讲讲您为什么当战地记者吗?”
ay说:“因为那是我的生活,我从小到大的生活,不安定、不安全、不安心。
可是我觉得我是有责任的,即使是在美国毕业的时候有无数份可以穿着西装、开着名车的工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起来很虚假对吧,就像政客的演讲。
但的确是真的,不是我想要站在一个道德高地,而是我摆脱不了内心深处的负罪感。”
祝留有些疑惑地问:“什么负罪感?”
ay摸了摸脖子上佩戴的十字吊坠说:“感觉那些鲜艳的、明亮的、安全的东西都不属于我,就好像是我是有罪的。”
ay的话击中了祝留心中的某个痛点,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很多无法控制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不愿意与人交流,为什么项逢触碰她的时候她那么僵硬,为什么她只有在画室里画画时才感觉最为心安……或许在潜意识祝留的认知是属于她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小画室,那些温暖的、亲密的、热闹的东西都是不属于她的。
祝留说:“那你为什么选择离开那里来到中国?”
ay说:“因为——我想放过自己了。
你们中国古书里有一句话‘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若此?’我想放过自己了。”
祝留轻轻皱了皱眉问:“没有什么契机吗?”
ay双掌合十说:“有,那是三年半之前,一颗炸弹爆炸的地方距离我只有十米。
当时在我身边的还有我交往五年的男朋友,火光燃起时他往前推了我一下,后来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又被送到了美国进行救治,这就是为什么我手上至今还有伤痕。
两个月后,我就举着还缠着纱布的胳膊坐车去了机场。”
祝留问:“你当时就选择来中国?”
ay笑了,“我到机场的时候,最近一班的飞机是美国纽约到中国浦东,我就买票了。
god’sdui”
祝留看着ay眼角的细纹,那里沉淀着岁月的吻痕,她问:“你恨他吗?”
今天ay穿着的是一件亚麻长衫,亲肤的质感、简单的款式显得整个人有一种不需言语的舒适,她说:“为什么要恨他,可能那只是应激反应,我不会指望五年的感情战胜五千万年进化来的本能。”
祝留说:“可是你差一点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