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谈锦拜访了宋声,得知西北的疫情并未得到控制,反而开始蔓延,且有传到花溪城的趋势。
谈锦言明要与齐元清离开的计划,却也承诺日后若有需要他自会鼎力相助。
回来后隔了三日,谈锦便设计将时疫流言悄悄传出。
宋声那边应该能猜到是他是始作俑者,却也没阻拦,甚至依旧是只限制入城不限制出城,默许了城中百姓出城逃命一事。
“你和我一起去吧。”
或许是危险降至,谈锦近日总觉得有些心慌,要时时刻刻将青年带在身边心中才踏实些。
两人在酒楼待到戌时,日暮西垂,谈锦将最后的事情交代好,起身理了理袍子准备离开,却听丁四问道:“谈少爷,您与齐夫郎离开是因为近些天传的时疫吗?”
谈锦点头,“原本便打算年前带着元清回京探亲,正赶上城中在传时疫之事,便准备早些动身,你呢?”
他望着少年,淡淡开口:“时疫之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的打算是什么?若要离开也没什么,等你再回来时自然还能回酒楼工作。”
“我的打算?”
丁四挠了挠头,没料到谈锦会突然问这个,“我自然还是留在花溪城。
离开的多半是在外乡有亲戚接济的,像我这种举目无亲的,便是去了外乡,多半也会横死街头。”
“况且我认识的人都在城中,如果就这样离开……”
少年垂头想了想,他有些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最终憋出一句,“就这样离开,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像是我前面十几年都白活了似的。”
谈锦倒没想到丁四平时瞧着大大咧咧的,竟然还会有如此充满哲学思辨色彩的想法,心中却也理解少年。
他本没有家产,自然不会考虑财产的事,更多考虑的是邻里之间的感情。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则不仅要考虑感情之事,亦要考虑财产之事。
古人多半安土重迁,他们世代依靠土地生活,无论是田地还是宅子,这些都是带不走的东西。
若是一朝搬迁,尤其是这种大疫之下无人接买土地的情况下,几乎意味着要抛弃世代积累的财富,重新开始。
其中的风险甚至更甚于因时疫而死的风险。
是以就算宋声将时疫一事公布,恐怕搬迁之人也是寥寥。
回去的马车上,天已经黑了,齐元清挑起车帘去看官道旁稀疏的灯火,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从前是谁?”
他想着丁四的话,心中觉得谈锦初到这时也是谁都不认识,那他会思念从前的亲人吗?会觉得前几十年的时间都是白活吗?
“我从前……”
谈锦想了想,他尚不知该如何与青年解释后世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只一句带过道:“我生活的世界与这里大有不同,那里没有哥儿,只有男子和女子。
我在那儿继承了一家食肆,是从我奶奶手里继承的。”
“你奶奶?”
齐元清没料到女子也能开食肆,惊叹之余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如今你待在这,你奶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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