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执醒了,一直躲在房梁上,滴水未进。
叫秦漱意外的是,虽说他本事不小,但若是趁人不备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脚上功夫可是他最擅长的。
但是他连百福阁的门都没出去,就叫人耐人寻味了。
看来真得好好思量思量她这个深藏不露的公主府了。
秦漱来的时候,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一道珠翠般的声音:“真不吃?这片皮乳猪可谓是外脆里嫩,随上薄饼,蘸上酱汁,鲜的人能吞了舌头去,你真不尝尝?”
里头没有说话声。
小姑娘又问:“你叫什么,还不曾听见你开口说话,莫不是个哑巴”
“你爹。”
小姑娘:“”
秦漱听得暗自好笑,举步进去了,便瞧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淡粉宫装,梳了两个髻,拖着食盘,那上头正是片皮乳猪,还有一应小菜。
这情形,倒真像是哄骗孩子的牙人。
辛执扒着房梁,露出个脑袋,警惕地看着刚进来的秦漱。
小宫女被辛执一噎,脸上哽得涨红,见她进来,忙朝她福了个身:“奴婢彼雀,见过公主。”
随即她苦着脸:“公主,任奴婢如何说,这位小公子也不肯进食。”
“放下吧。”
秦漱摆摆手让人退下。
辛执瞅准机会,运了轻功便往门口处蹿,方才还在桌边摆放吃食的彼雀,瞧不出如何动作,眨眼间便移到了门口,正笑嘻嘻地堵在辛执的面前。
“你怎的不长记性,跑了几回了,哪回成功了,要我说,多吃些东西,没准就有力气跑了呢。”
辛执抿着嘴,一声不吭地又回到房梁上。
秦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些人的身手,若按照自己前世的眼光来看,此刻还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彼雀没有刻意掩藏实力,那么南矜呢,她是故意用了极短的功夫,往来百福阁和她的永宁殿吗?
彼雀朝她福了身道:“公主放心,奴婢就守在外头。”
这话与其是说给秦漱的,不如说是说给辛执听了,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
房梁上的辛执听见彼雀对秦漱的称呼,讶异地看了秦漱一眼,抿了抿唇,还是没有作声,神情倒不似先前对着彼雀那般戒备。
秦漱也不急着让他下来,自顾地坐了下来为自己斟起了茶。
悠闲的样子倒让辛执眼中疑惑渐深。
他见秦漱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缓声开口:“若你想躲过追杀,留在公主府是最好的选择。”
“签下这张死契,你便是公主府的人。”
“那些追杀你的人还要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本宫这个麻烦。”
秦漱这话说得不错,辛执签下死契,再命南矜等人想办法将消息放出去,让那些要杀辛执的人闻声而却步。
毕竟江湖争端再重要,也没有人愿意因此惹上皇家这个麻烦,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当朝最受宠的嫡公主。
辛执还是不做声,秦漱也不催他,一口一口地饮着茶,这让秦漱想起从前的宋郇。
他也总是这个漫不经心的模样,越是淡漠,对手就越拿不准他的心思,举手投足间扰得对手心神不定,最后,总是叫他如了愿。
秦漱不知何时竟学了他这个习惯。
一想便有些烦心,蓦地撂了杯子,磕在桌子的声响叫房梁上的人一惊,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辛执继而跃了下来。
他咬破了手,看也没看就在那张死契上按下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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