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落座,应小满在灯下挑挑拣拣着不酸的樱桃,挑出十三四个,两人分吃了,她抬手掩住小小的呵欠。
七郎抬头打量中天月色,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除了把上次塞给他的纸交子如数奉还,还额外带来几张,塞去应小满手里。
“我已归家,手里不缺钱。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房,你拿去用。”
应小满捧去灯下清点一遍,七郎的私房钱竟然都是两贯、五贯的大额交子,她如今手里的交子有二十七贯之多了。
应小满把二十七贯的交子放进吊篮,突然想起什么,小跑去灶台边,从细竹篾覆盖的竹篮里取出一小碟桑葚追出了门。
七郎此刻已踩蹬上马,斗篷和风帽把身形遮掩得严实,样子深夜还要去别处。
应小满捧着桑葚递去七郎马前:“家里今天买的桑葚,娘说给你留一碟,说不定你今晚回来呢。
尝尝,可甜了。”
七郎解开风帽,在月色下重新露出翩然风流眉眼,内双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愉悦弯着,眼中光芒比头顶星辰更亮。
“比樱桃还甜?”
他笑问一句,在马上俯身下来,“我尝尝。”
应小满掂起一串桑葚递过去。
即将递到嘴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偏了几寸,手指先碰到温热的嘴唇,她心里一跳,手停顿在原地。
那温热的唇瓣却追上来,把她指尖掂着的几颗桑葚抿了过去。
七郎叼着桑葚坐回马背,此刻月色下的柔和笑意和刚才灯下议事时的神色截然不同了。
“果然很甜。”
应小满捧着桑葚站在门边,目送马匹离开巷口,马上人影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家。
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跳才逐渐平缓,她的心情却莫名高涨,轻快地几乎哼出歌来。
她抱着桑葚愉快地一转身——迎面正对上两张放大的脸。
静悄悄的家门边陡然出现两个身影,惊得她差点洒了满手桑葚。
还好两个身影齐齐拱手行礼,原来是这几日帮忙守门户的车夫。
如今应家人都知道了,十一郎派来的所谓“车夫”
,其实应该是护卫,一个姓王,一个姓胡,很有本领。
日夜守门辛苦,应小满心里敬重他们,客气问,“两位大哥有事?”
两名护卫表情复杂。
“十一郎之前有意登门拜访,被应小娘子拒绝。
十一郎自知在铜锣巷时言行不当的缘故。
不知要如何弥补之前的过错,可令应小娘子回心转意,愿意见十一郎。”
王护卫还继续劝说,“十一郎这般身份的贵人,谦恭恳切的姿态极为难得。
应小娘子拒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当真赌气不见。
应小娘子这边有什么要求,樱桃枇杷,罕见的时令果子之类的,可以随意提……”
“我的要求在铜锣巷时就提过了。”
应小满奇道,“七郎欠账四贯,十一郎替七郎支付了欠债,我们当面对清了账。
十一郎还要见我做什么?我没其他要求,也不见他。”
两名护卫叹着气道,“会把应小娘子的话如实回禀。”
应小满关门回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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