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合上窗子,去把那筐炭拖进屋子里,转身去洗手。
冰冷的水刺痛了她的骨头,她赶紧把手缩回来,想起李鱼说邓瑛自己浆洗被面儿的,不由抿了抿唇。
她抬头了一眼窗外,雪像细沙一样铺天盖地。
这冷的天,不说杖伤了,他脚腕上的那个旧伤多半也不舒服。
杨婉想着,进去穿了一件夹绒的褙子,揣着自己的手炉子,掩门出了五所。
她走了一趟御药房。
彭御医告诉杨婉,自从她把邓瑛叫来过脚伤以后,他倒是每月都会乖乖地来御药房取治脚伤的药。
杨婉问道“那下月的取了”
彭御医询小太监道“留给邓瑛的药还在吗”
小太监忙应声,“还在,邓厂臣还没来取呢。”
杨婉道“那给我吧。”
彭御医笑着点了点头,“里面多配了一样白芷,你顺便也提醒他,要比前的药,多熬小半个时辰。”
杨婉接过应道“是。
的多谢御医。”
彭御医道“我也要多谢姑娘,跟这个病人结缘,我心里不踏实,他不是个听话的病人,是姑娘说的,他像是都会听。”
杨婉屈膝行了一礼,“他不是故意的,是有时候顾不上,我以后一定多说说他,不让他给您添麻烦。”
她说完这句话,室内的内侍和医官都笑了。
药香熏面,格外温暖。
杨婉发觉,当邓瑛得以短暂修养的时候,她自己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了,甚至想过过日子,陪着他,弄点吃的,顺便收拾收拾家里,洗洗衣服。
以前她忙得一刻也停不下来,认为活着还有一口气,爬都要爬到研究室和图馆去,吃的东西也无所谓,饿不死就行,穿什也不想,冻不死就行。
今日她忽然想找面镜子照照,这抱着药一路走过去,她的头发吹乱了没,簪子吹偏了没。
等她抱着草药走到护城河边的时候,雪渐渐地停了。
午时的阳气稍稍聚拢,太阳竟然在刻挣扎出了半个脑袋。
邓瑛的房门是开着的,杨婉走到门口,见他半跪在地上,整理箱里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养伤,他穿得并不是很厚。
宽袖袍被一根棉绳绑着,大半截手臂都露在外面。
他不知道杨婉来了,随口轻轻地念着里的文字,一面将它们分门别类。
杨婉眼见堆偏了,忍不住道
“欸小心点,桌上的要掉下来了。”
邓瑛闻声手一撇,桌上才累好的竟全部被他扫到了地上。
杨婉见此无奈地笑了一声,忙放下手里的药,走过去帮他捡。
“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了。”
邓瑛挡住她的手道“你起来坐,我来捡。”
杨婉没听他的,反而道“不要和我争,我是尚仪局调和谐教出来的,别的我都不如你,干这种儿我比你在行。”
她说完,迅速分类散乱的。
“你这儿怎么多了这多啊。”
邓瑛蹲在一旁帮她道“你是觉得我没有必要收着它们,是不是。”
“不是。”
杨婉一面分捡,一面道“你以前的居室里,应该也有很多。”
她说完,抱起规整好的一摞走到架边,仔细地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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