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低着头,把那痛痒恨笑在心中百转轮回。
高墙窄巷里兜兜转转,月光在前头引路,一脚跨入竹岚院里,桂婆子便颠着步子迎上前来,“哟,才把洗澡水倒下去,二奶奶您就回来啦”
肉脸上堆着殷勤,眼睛底下谁知她藏着什么,
阴奉阳违,口蜜腹剑。
鸾枝瞪了桂婆子一眼,冷冰冰拨开她迈进屋子。
那屏风后红水鳞波,袅袅异香扑鼻,人隔着两步它,魂魄却早已经扑了过去。
就好似忘川河岸,明知道跨过去从此万劫不复,那炼狱一般的焦渴却还是逼着你往下跳。
哪怕稍微一个心念震不住,便又是一场极乐失魂的自我媾弄。
呵,说甚么治伤止痛的药,等到供她上瘾儿了,又一句话推诿个干净。
不要了不能要
鸾枝指甲掐进掌心,用力咬住哆嗦的下唇“给我把它泼出去”
桂婆子却不肯倒,瞥见少奶奶一错不错盯着那缸红水儿,心里头知道她还是想它。
只是唯唯诺诺“这老太太晓得少奶奶先前的那块用完,下午特地着春画拿了新的过来这玩意儿恁贵,少奶奶身子骨才好些呢,不用可惜了”
“好一个可惜真是拜托您操心了。”
鸾枝冷笑着瞪了桂婆子一眼,顿地扬高嗓音“春画、梨香,给我倒了它。
日后这个院子里,谁若是还往外头乱嚼舌根,我也不是回回吃素的”
吓,瞧她能耐。
桂婆子垮下脸来,冲春画努了努嘴“还不快去,人奶奶都说以后不泡了。”
说完,甩着袖子去后院煎茶。
砰一声把门合起,鸾枝踉跄着掀开被子,整个儿软在了床榻之上。
人的伤就好似婴孩的脾气,原也是不能惯的。
它痛的时候,你若不去理它,久了它自然就忘了痛;倘若它每次痛的时候,你都喂它麻醉的甜头,那伤既得了宠,就永远不知道好。
这一刻,一身的骨头好似都被那毒虫蛇蚁唆食啃咬着,尤其是先前被鞭伤的脊背,忽然这里一痉挛、忽然那里又一抽搐,火辣辣的疼,只让人痛不欲生。
鸾枝把被褥卷起来,咬着枕头蜷缩成一团,心中恨,却抵不住那难以言说的焦渴阵阵袭来。
那焦渴到达深处,凤萧的影子又开始忽近忽远可恶的陀罗香膏,它迷惑人的心智,你心中执念是什么,它就独独满足你什么。
每天的这个时辰凤萧都会来与她相会,他吻她、抱她,她,带给她快乐
然而她越是醉入那快乐,自由却越发的远了。
灵魂都被牵制了,还怎么逃离好个精明的老太太,一边与她定着契约,哄她自由的希望;一边却不动声色地把将她拉入泥潭,把她的信念消弭。
“凤、凤萧不要。”
鸾枝哆嗦着咬紧牙关,把不知不觉又要弄去下面的手指顿然抽回来。
不能再弄。
逼自己去想那个不的男人,想要让自己的身心快点儿回到现实。
然而一下午与沈砚青的痴缠旖旎却反倒越发深刻,他冷峻的眉眼、嘴角边似笑非笑的一抹笑弧,他桎梏着她、喑哑地叫她“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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