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又嘴硬。
魏五却只当少爷口是心非,心里头暗自欣喜自家主子对少奶奶的转变,嘴上便道“少爷,那补汤可是少奶奶亲自包了两个时辰呐,少爷赶紧趁热吃了则个回头少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您用饭呢。”
说着扯了缰绳,准备往沈宅方向赶去。
沈砚青的笑容却一瞬肃冷下来,两道清峻眉峰微凝,只沉声命令道“转个方向,去红街。”
魏五这才想起晌午在老太太院里的一幕,心里不由咯噔打了个颤“诶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吃饭,去、去那条花街暗窑子里做什么”
不情不愿。
然而他越是如此,沈砚青的心中便越发对那个女人生出冷意。
当下再不言语,亦不去身边精致的红木食盒,只漠然垂下一面黑色刺金边薄棉车帘子。
“驾”
魏五只得惴惴不安地望红街方向打马行去。
冬日的天色暗得早,酉时初至,四方小城内已然一片灯火阑珊。
那长街上霓虹错错,氤氲红粉,你来我往间尽是软肉相贴,正是人间销魂的大好光景。
一辆青黑马车在人堆里默默慢行,虽行得低调,然而那车帘右下角的“沈”
字印却没能够逃过姑娘们精明的眼睛。
沈家可是大主顾呐。
一个管家都抵得过一个老爷。
都不肯让魏五轻松趟过去。
才走到一个门口,便纷涌而来一群花的绿的拉拉拽拽“哎哟,爷啊,爷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呐”
“就是嘛,进来消消火呀爷”
“哟,车里头还坐着一个俊公子呐好冷的面相,怎生得坐着轮椅罢了罢了,就冲您这张脸儿,奴就是跪着给您舔也心甘情愿了”
那二十上下的姐儿一把掀开了帘子,见里头端端而坐着一名冷峻男儿,着一袭靛蓝色镶狐毛修身长袍,那清奇的脸庞上噙一抹似笑非笑,分明冷蔑地把人至卑微,却偏生勾着你对他臣服,勾着你想要被他痛、被他,怎么着都认了、愿了
莫不是那沈家幽隐的瘫子二爷天也,竟然是这般人物
讶然得那姐儿半天合不拢嘴咳咳,胸脯儿猛将将挺起来,指尖勾开一片香酥,遮呀掩呀,嘤呀吖呀,定了心要把他勾到自个儿床上去。
“呵。”
沈砚青却只是好整以暇地回望她表演。
望得那姐儿浑身没来由渐渐生冷,妖娇的动作都摆得不自然了,左也僵硬作怪,右也似可笑小丑,末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牙垂下帘子。
“哼,还是沈三爷好哄”
扭着屁股忿忿然地摇摆回去。
“狗日的,腻歪死人还是少爷您手段够狠”
魏五顿时长呼出一口气。
最怕就是这一群莺莺娇娇,每回来一趟这条红街,都得废去自个半条性命。
前方拢着一群人,正中站一名十八九岁的华服公子,只见衣裳凌乱、发髻垂散,一边颤巍巍褪着鞋子,一边望楼上醉醺醺乱骂“个不长毛的老秃驴,宫里头的又怎么了本公子上的姑娘,凭、凭什么要让给你弄”
左边的虎头棉靴脱下来,“咚”
一声砸到天香楼二层的窗口。
窗门却紧闭,里头的人物只是不闻不问。
那公子又觉得不爽利,把右边的靴子又脱下来“弄、弄你弄得了么你弄”
“咚”
一声。
自己却醉得瘫倒在地上,扭扭歪歪地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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