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声应。
絮雨沉默了片刻。
“不瞒你说,定你做驸马,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
她继续说道。
“选定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可以完全地信任你。
而你伯父的到来,则是促使我下定决心的契机。”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
在我决定做回公主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必须去做什么。”
她看着裴萧元。
“其实方才你不说,我从你看着我的目光里,也大约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裴郎君,方才你在想,我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叶小娘子了。”
裴萧元心中顿生一种隐秘被人窥破的不自在的感觉。
他原本一直凝然端坐,此刻不由地动了动肩,勉强镇定地道:“公主想多了。”
说完,却见她笑了笑。
“你如何想我,都没关系。
其实便是我自己,有时也觉如今一切仿佛是梦。”
她环顾寝阁周围。
“在我回忆起全部的旧事后,除非我一开始便决定不回长安,继续做从前那个的叶絮雨。
只要我回来,我便不可能再是以前的我了。”
“我对我阿耶的感情,很复杂。
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无法完全接受他的自私和无情。
在他的心里,第一位永远是天下,是圣朝的大业,别的什么都可以让位。
所以,他可以一边缅怀着我的母亲,一边却又容忍着谋害了她的人。
何其虚伪而矛盾!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至少,在为君这件事上,他是无可指摘的。
朝廷因为景升末的变乱,险些倾覆,他虽力挽狂澜,登基后励精图治,换来了如今的局面,看起来,四海升平,盛世再现,然而实际如何,裴郎君你必定比我更清楚。
藩镇方伯盘根错节,尾大不掉,朝堂内外,更是不乏野心家的存在。
不久前陈思达兄弟的兵变,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