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子捡起银子掂了掂,又咬了一口,说道:“记上,三千营文书李泽足纳十两,清账。”
杂役记上后,扔下母女,扬长而去。
“相公(爹爹)~”
母女扑进李泽怀里,嚎啕大哭。
李泽安抚一下,到钱谦益面前拜下,道:“多谢恩公救命,敢问高姓大名,小人必定为恩公立长生牌,日日祈福。”
“此乃牧斋先生,东林党魁,不过路见不平,不要你什么回报。”
周延儒主动提钱谦益扬名。
“皇帝受阉贼蒙蔽,生民有苦难言,有怨难申,我能做的,也就此等微末小事。”
钱谦益摆摆手,蹒跚而去,背影极为萧瑟。
回到住所,仆人迎接,道:“主人,石斋先生来访,已请至后院奉茶。”
石斋乃是尊称,其人名黄道周,官职只是翰林经筵展书官而已,名气却已经遍布天下,而且在东林党中的地位不比钱谦益低太多。
而另一个人仆人不知,是黄道周的师弟刘理顺,同为袁可立之弟子。
();() 三人见礼,各自坐了,钱谦益把今日见闻说了,又拍着大腿骂道:“奸邪当道,陛下执迷不悟,国之将亡也!”
黄道周说道:“受之兄能救一人,却救不得京营万人,更救不得天下万万生民。”
见他似乎有话,钱谦益问道:“幼平可有良策?”
“我与复礼行遍京城,发现京营上下怨气深重,就差一个契机……”
“兵变?”
钱谦益倏然而惊,酒意全消。
黄道周点点头,说道:“阉贼隔绝言路,已无上表进谏之可能,须得另辟蹊径。
小弟以为,当组织京营兵谏,到时候直接诛杀阉贼,再劝皇帝醒悟。”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首倡者必死无疑,这……”
钱谦益犹豫不决。
明中后期,因为粮饷不济,军兵困苦,为了恰饭,时常聚众闹事,轻则殴打上官,重则劫掠地方。
一般来说,都是只诛首恶,协从不究。
但是煽动京营发动兵变?怕不是要杀個人头滚滚。
钱谦益不想冒险。
凭他的名声地位,不做官一样锦衣玉食,实无必要赔上身家性命。
见小利不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好谋无断,这就是黄道周对钱谦益的评价。
黄道周说道:“此事,本不欲劳烦兄长,有我与复礼便可组织,只是家小无人托付,特别是师尊一家。
以师尊为人,必不惧受不肖学生牵累,然其家人无辜,希望兄长提早离京,妥善安排。”
“这……”
钱谦益感觉颇为不好意思,便问道:“贤弟可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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