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在英国念的时候就有收集报纸的习惯,只是早先许多都被丢了,这些大多是在北京工作的那几年攒的。”
伯昀把报纸塞了满满一个纸皮箱,柜子里还剩下大半,“真的比想象的多,先让我把这些抱过去。”
云知他起身时还有踉跄,立刻上前扶稳,“让我来吧,你腿都没好全呢。”
“这可重了。”
伯昀自是不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脑袋还伤着,瞎逞什么”
“能”
字尚未出口,纸箱已被这瘦弱的妹妹夺了过去,头也不回径自跨出门“你房间在哪边”
“”
伯昀的房间也在二楼,只是布局与东侧这边大相径庭,除卧室、卫浴之外还给他单独配了一间房,以一堵琉璃门作为隔断,算是大别墅中的一个小套房。
第一眼感觉房偏乱。
与其说是乱,倒不如说是籍过多,两面高高的墙都容纳不下,以至于长案上下也都叠满了各类刊,唯一一堵空墙悬挂的不是画而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黑板,上头用粉笔写着各色英文和公式,下头横着一个老檀木柜子,在一众西式家具中显得鹤立鸡群。
“这是我从老家顺来的。”
伯昀打开檀木柜面,里头还有一些储物空间,“你就把箱子搁这儿,我自己来收拾。”
“没事,我闲也闲着。”
云知放下纸皮箱,将里头的报纸拿出来,这才见侧边都用了铁环装订,收纳有秩,申报、京报、民报、铎声报之类的都是单独成册,不少英文报纸上有用蓝色钢笔批注的记号,和黑板上的那些字符大同小异。
“这些外文报纸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么”
“是啊,主要是一些学术上的文献,我觉得可能对我有帮助的都会留下来。”
云知一直都知道这位大堂兄是个一心钻研学术的痴,但究竟是如何个“痴”
法并无具体的概念,真站在这黑板前才后知后觉升出一股钦佩之心,忍不住多了一眼。
这一眼,脑海里猝不及防蹦出另一幅画面是一个人用粉笔在地上写着密密麻麻地公式以及图线,并和她讲解着什么。
仅此一幕,是属于小云知的记忆。
伯昀见她神色专注盯着,笑问“你得懂”
云知摇摇头,“这黑板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这是我们实验室最近研究的主题,主要在寻找x光漫散射和电磁场之间的合振关系,有一些是推理的唯象方程式,不过还没有算平”
云知嘴角略略一抽,“也不必说的如此详细的”
伯昀边整理边说“我换个说法,比如你这次脑袋受伤了,医生光从外表不出来什么,但是通过照x射线就能判断出内里有没有其他损害,如果发现内出血就需要及时做开颅手术了。”
云知“咦”
了一声,“开颅那还能活命么”
伯昀笑了起来,“当然可以,我都见过子弹穿过脑壳卡骨头缝里还活着的人呢,有很多人本来并没有生什么大病,只要救治得当都能活命,可就是因为他们对科学、对医学一无所知,才白白耗去了性命。”
云知一瞬间有些失神。
如果当初沈家及时把她送进洋人医院去,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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