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
太后虽然生气,但哪能真的不管,就在这里气氛渐渐沉闷、两方僵持不下时,忽然传来年轻人一声甜唤。
众妃抬起头,原来是七皇子过来送东宫的请示折子了。
渊帝膝下皇子不多,若说除了大权逐渐在握的太子之外,最有实干的皇子非谢潇莫属了。
如今东宫上下都在忙着推行币种改革之事,可能是因为谢珏在某方面不敢直视自己的七妹,他亲去提举司盯着铸造一事,已经两日不曾回东宫了。
现下,东宫丽政殿中囤积了许多属官们难以决断的折子,无人敢触陛下病重及皇后劝谏这两个霉头,谢潇无奈,攒的差不多的时候只得亲自来跑一趟。
“皇祖母稍安勿躁。”
谢潇亲自扶着老人家的手肘,笑眯眯道:“这个时辰,您宫里的珍珠玉露霜早已调好了吧?您尽管回去敷便是,这些事您就莫要理会了。”
太后哪里会真的放任不管,眼看身子逐渐被人带着就要迈下台阶,老人家轻哼一声:“嘿,你也嫌哀家多管闲事?你个泼皮小子,竟敢赶哀家走?”
“皇祖母您当心脚下。”
谢潇轻笑一声,将太后身子又往阶下带了带,与明皇后隔开一段距离后,她低咛,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父皇不会一病不起,皇后娘娘也不会真的跪一辈子,这是帝后之间的纷争,您在这里掺和什么?”
身后的纪姑姑掩唇轻笑,当今宫中也唯有七皇子敢这么劝了。
太后神色稍异,也低声道:“可他们在这里僵持下去,传出去该叫人怎么笑话?哀家又岂能装作不知道?”
谢潇眸色转了转,道:“皇祖母,您就做个又痴又聋的老太太便好,无论谁胜,予您的地位无碍,您更没有偏帮谁和得罪谁的道理。”
的确,太后已经老迈,前朝关乎天下是否安定,后宫又关乎太后的生老病死,太后现在给谁台阶都不愿意下,又何必去强行掐断,阻止这场纷争呢?
太后心思悠转,最后道:“成,那哀家不管了,你在这里支应着,有什么事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谢潇口中答应着‘好’,其实心中是想着,谁要掺和帝后的闲事呢,她送完奏折就也要回去了呢。
这厢刚送走了太后,明皇后也明显地舒了口气,若是以太后之尊硬要逼迫着她起身不准再继续谏言,明皇后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潇拱手朝皇后行了一礼,折子刚由宫人递进去,就在转身欲走的时候,忽有一束冷冽的寒光直射在背,犹如目光锐利的猎豹盯着牢笼中难以逃脱的宠物,使谢潇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
萱妃跪在地上已经累得唇色白,但还是向她递了个眼色。
谢潇瞬间明白,萱妃是让她借着政事请见渊帝,再顺带说一通明皇后苛待后妃跪谏的坏话,好加剧帝后失和的局面。
可这件事连太后都不适合掺和,自己仅仅是一个皇子,又如何能掺和?
但是萱妃得罪不得啊,她可掌握着自己的生死大事呢。
谢潇瞧见侧门有太医的袍角进入,想必里头又唤了太医过来。
她眸色动了半晌,最后轻咳一声:“来人。”
先前帮她递折子的太监出来,拱手道:“奴才遵七皇子吩咐。”
她眼神在面色苍白、神情乏困的众位宫妃脸上飘忽半晌,吩咐道:
“给众位娘娘奉些解暑的茶来,再端几个水盆,给她们浸湿了帕子擦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