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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事素来如此,关心则乱。
你望将军能成万世之名,自然免不了忧虑。”
何戎喟叹,“十年光阴,用这样的十年走到这一步,不仅是将军,就是你我,又能退到哪里?”
“我一开始就错了。
腾州城外,大错特错。”
何戎皱眉:“往者不可追,难道你也糊涂了。
这一段时日,将军闲时总是提及旧事,从未懊恼叹悔,除却一件。”
许璟却是无动于衷,似乎已能预料到赵昶会说什么,何戎自顾自说下去:“当年迎陛下都雍,先推你为丞相府长史,又任尚书令,置你于水火,这是将军唯一嗟叹之举。”
“不然如何?事已至此,水火中这么多年过来,难道还能悔么?你不要再说,他或可感慨,但绝不会悔。”
“我随口说说,你不要深究。”
何戎垂目一笑,长叹后说下去,“这些话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说出来……当年文允临终,对我说,你与将军早晚一日会起争执。
眼下虽不算争执且因他人而起,但也相差不远,再过十年,天下或当大治,你任尚书令亦久,盘根错杂,恐怕再难脱身……到底是他看你看得准,你就只当是他在劝你——名利权势,纵然你不放在心上,但于旁人未必不是心之所向。
倘若如白令者越来越多,你又当如何处之?因他人而最终闹得不可收拾,又是何必。
此时尚能走,回扶央去,著书立说,收徒授课,才是你家人。”
许璟默默听完,扬起个浅到不能再浅的笑:“阿连还有这样的话留下……难为他,看得这么远……”
然后他目光炯炯,对何戎摇头:“阿连还是看错了,权势利禄,不过是浮云朝来暮散。
但这名一项……我终究逃不开私心。
声名即为缰锁……此时就算阿连在这里,他亲口说出这番话,也是徒劳,你才说断难回头,怎么又拿阿连来劝我?”
何戎无奈道:“他若是在,就不是这样的说法。
且容我说一句,你记挂在兹的‘名’,是谁的‘名’?只为一己,你应无所惧。
你的心思他未必不知,但还有几人能知,在名利权势之前,又有几人会顾及此?”
许璟一震,何戎按他坐好,再说:“也或许是你我想得太多……你再不信他,就是逼他再无可退了……近日又要出兵,竟南北都传出刘松的踪迹,郑迁率军伐北,将军则领大军直捣都殷,刘松已是大患,及早剪除方是上上策。”
许璟清亮的眼中复杂神色闪过,欲作深语却还是压下:“出兵的事我知道,这次你病到这般地步,就不随军远征了罢。”
“到时候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会去。
雍京又空下来,不过既然你在,将军也无后顾之忧。
此次一别,又是大半年不得见了。”
“光阴如流水,尤其你们征战在外,更是觉得日月交替如梭。”
这样扯着,原先的话题自然而然远了。
佳德十年三月,赵昶与郑迁各自领兵,郑迁率小部伐北,赵昶则领大军南下。
何戎的病到了那时果然好了大半,随军远征一如往故,当日在自家中的忘情直言时候他并不曾告诉赵昶,甚至连白令私自找许璟商议书拟劝进文书一事也隐而不报。
倒是许璟在探病后不久着凉,病了些时日,大军出征前病痛虽去,但在早归桥一侧奉旨为赵昶送别时也还是精神恹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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